顾云归第一次听叶桉谈起自己的过去。他注意到她用了“收留”这个词，而非简单的“雇佣”。
叶桉摸了摸顾云归的耷拉着的脑袋，“不管少爷怎么选，姐姐呢，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永远永远~”
顾云归别过脸去，眼眶发热。三个月来，叶桉确实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记得他所有的喜好和习惯。
顾云归的视线模糊了。他想起照片背面那个日期——五月十八日，原来一直有人记得。
门关上后，顾云归重新拿起那张老照片。他轻轻抚过年轻苏玉真的笑脸，突然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一个玉坠，形状像半片叶子。
顾云归的手开始颤抖。他将两个半片在桌上拼合，严丝合缝，组成一片完整的银杏叶。
茶馆内光线柔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叶桉站在柜台旁，看到他时眼睛一亮，快步迎上来。
顾云归跟着叶桉上楼，心跳如擂鼓。二楼雅间门口，方厌青正不安地来回踱步。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旗袍，没有舞台上的浓妆，看起来清新脱俗。看到顾云归，她猛地停住脚步，杏眼睁得大大的。
顾云归点点头，突然注意到方厌青手腕上戴着一串檀木珠子，顾云归有些记忆，但很模糊。
叶桉轻轻敲门，然后推开雅间的门。室内点着淡淡的檀香，苏玉真坐在窗边的茶桌旁，听到声音猛地抬头。她今天穿了一件素雅的藏蓝色旗袍，没有化妆，眼睛红肿，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顾云归站在门口，突然不知该如何迈出那一步。隔阂，不是一句\"我是你母亲\"就能轻易跨越的。
顾云归慢慢走向茶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当他终于站在苏玉真面前时，发现她比自己印象中矮了半个头，发间已有丝丝银白。
苏玉真倒吸一口气，颤抖着手从衣领里拉出自己的那半片。两片玉坠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云归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感到一双柔软却有力的手扶住他的肩膀——是叶桉。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给了他一个坚定的支撑。
方厌青悄悄退出雅间，轻轻带上门。茶桌上已经摆好了茶点，苏玉真颤抖着手为顾云归倒茶，茶水洒了一些在桌布上。
顾云归打开盒子，里面整齐排列着二十个小物件——从婴儿的银手镯到青少年的钢笔，再到成年人的领带夹每一件都标着年份。件是一块精致的腕表，表背面刻着\"归云\"二字。
顾云归的泪水滴在表盘上。白了为什么自己从小就对\"云\"字有着莫名的亲切感，为什么总爱看天空中的云卷云舒。
但苏玉真听到了。她猛地抬头，眼中的光芒仿佛能照亮整个房间。
顾云归深吸一口气，这次声音清晰了许多：\"妈妈。
苏玉真发出一声近乎痛苦的呜咽，张开双臂。顾云归俯身投入她的怀抱，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气。十八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化为泪水，打湿了彼此的衣襟。
门外，叶桉背靠着墙，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方厌青站在她身旁，红着眼眶微笑。
雅间内，母子二人仍相拥而泣。窗外的夜色中，一轮明月悄然升起，洒下温柔的光芒，仿佛在为这场迟来十八年的重逢默默祝福。
“他们这一幕，让我想起了以前读的一本青春幻想小说。”
叶桉望着窗外的月亮，自顾自地说:“在一个有龙的世界，一个衰仔的母亲，当年为了生下肚子里的他，即便有人认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条龙，她也不想失去他。当众和所有人对峙，作为一个母亲。”
“你还记得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吗？”方厌青被叶桉的话吸引住了。
“她说‘这个孩子是我生命中的珍宝，如果失去他，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之后的人生。我愿在一个封闭玻璃仓内，自己独力分娩，不需要任何护士和医生的帮助。你们可以在玻璃仓外观察，如果我生下的是龙类，你们有权把母体和子体一起摧毁。’，当时读到这句话时，我能想象到她作为一个女人，绝世的美。”
方厌青点了点头，“很绝的文笔，作者很有名吧？叫什么呀？”
叶桉摇了摇头，“是啊，他的文笔是一种天赋。可惜他在写完这本书第三册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
“那本小说集，也被誉为中国的哈利波特，可惜没有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