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长老，路是巨龙，它不是来破坏的，是来为您寻找失落的泉水的
长老沙哑的问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死寂的池塘，在空气中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波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默脚边那个黑色的箱子上，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装满了瘟疫与诅咒的潘多拉魔盒。
伊明老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凑近林默，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急促地催促：“林主任，快回答长老的话！不要提什么……机器，就说……是装衣服的箱子！”
这是一个最安全、也最愚蠢的答案。
林默知道，在这个由信仰和古老传统统治的王国里，任何一句谎言，都会被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看穿。一旦被贴上“不诚实”的标签，他连被驱逐的资格都会失去。
他没有理会伊明的提醒，只是迎着长老那审视的目光，再一次微微躬身。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刹那，脑海中那片猩红的剧本面板，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原本被锁定的【紫色剧本】选项，那一行灰色的文字，竟开始扭曲、融化，最终绽放出一片璀璨夺目的、令人不敢直视的金色光芒。
【触发条件：目标精神领域与‘天地’、‘祖灵’等宏大概念高度共鸣，常规逻辑失效。
【台词：“长老，这里面装的，是能飞上天，替我们向太阳借来眼睛的‘铁鹰’。我带它来，不是为了惊扰您的世界，而是想请它帮忙，看一看大地深处，为您找到那口失落的圣泉。”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金色剧本。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沟通技巧，而是近乎于“降神”般的言语。它放弃了所有现代逻辑，直接切入了对方神话体系的核心。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自己能否成为他们神话的一部分。
林默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与虔诚。他没有看伊明，也没有看周围那些手持长杆的部落战士，他的眼中，只有那位盘坐在羊毛毡上的老人。
“长老。”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汉语的发音字正腔圆，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仿佛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吟诵一段古老的经文。
伊明下意识地开始翻译，但他很快就愣住了，因为林默接下来说的话，让他这个在沙漠里活了一辈子的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里面装的，不是凡物。”林默的手，轻轻放在了那个冰冷的箱子上，“它叫‘铁鹰’，是一只能飞到云彩之上，替我们向太阳借来眼睛的神奇之物。”
“铁鹰？”
“向太阳借眼睛？”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这两个词，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却又精准地落在了他们能够理解的神话范畴之内。
长老那半睁半闭的眼睛，第一次完全睁开了。那双苍老的眼眸里，锐利的戒备并未消退，却多了一丝深沉的、探究的意味。他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看着林-默，像在看一个闯入圣殿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巫师。
林默感受到了那如实质般的压力，但他不能停。金色剧本的“言灵”一旦开启，便如开弓之箭，没有回头路。
他继续说道：“我听伊明大叔说，库木鲁克的子孙，是沙漠最骄傲的雄鹰。但雄鹰飞得再高，也看不穿大地母亲的胸膛。我从遥远的东方而来，听闻此地的泉水，一年比一年干涸，黑头羊的嘴唇，也一年比一年干裂。我心中不忍。”
这几句话，像几根滚烫的针，扎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缺水，这是悬在每一个沙漠部落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们可以拒绝金钱，可以鄙视城市，但他们无法拒绝生命之源。
长老的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所以，”林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我带来了‘铁鹰’。我想请它飞上高天，用太阳的眼睛，去俯瞰这片广袤的沙海，去寻找那些隐藏在流沙之下、被我们凡人遗忘的古老水脉。我想为您，为库木鲁克的子孙，找到那口传说中永不干涸的圣泉！”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寻找圣泉！
这个年轻人，这个外来者，他不是来破坏的，他是来寻找圣泉的？
就连伊明，都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林默，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他从招待所里接出来的京城干部。
长老枯瘦的手指，在羊毛毡上不易察觉地蜷缩了一下。他沉默了，整个营地也随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帐篷的呜呜声，和远处骆驼偶尔发出的嘶鸣。
许久，长老那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一次，他说的不是疑问，而是一个冰冷的陈述。
“你的路，要从我们祖先的‘圣道’上踩过去。”
来了，最核心的问题。
林默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他没有回避，反而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长老。
“不，长老，您误会了。”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在松软的沙地上，画出了一条蜿蜒的曲线，像一条游动的蛇。
“这不是路。”林默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催眠般的感染力，“这是一条龙。”
“龙？”长老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是的，一条来自东方，寻找水源的巨龙。”林默的手指，在曲线的尽头，点了一个深深的印记，“它的名字，叫‘天路’。它不是来破坏的，更不是来亵渎的。它是‘铁鹰’的兄弟，是奉了山川与河流神灵的旨意，前来帮助您，唤醒沉睡的大地的。”
他抬起头，直视着长老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铁鹰在天上指引，巨龙在地上跟随。它走的每一步，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您所说的每一处圣地，绕开每一个祖先安眠的角落。它坚硬的脊背，不是为了碾压，而是为了将我们找到的甘泉，稳稳地送到您的帐篷前。”
“它庞大的身躯，将挡住最狂暴的黑风，让您的羊群有更安稳的牧场。它的到来，不会带走您的一粒沙，一棵草，反而会引来天上的雨水，让干涸的红柳滩，重新长出嫩绿的枝芽。”
林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土，最后用一句话，为这场“言灵”画上了句号。
“长老，我不是来征服沙漠的。我是来和您一起，向这片我们共同敬畏的天地，祈求一份恩赐。”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周围的部落战士，脸上的敌意和戒备，已经不知不觉地被一种茫然和震撼所取代。他们听不懂那些复杂的词汇，但他们能感受到那话语中蕴含的、对这片土地的敬畏之情。
长老低着头，看着地上那条被林默画出的、代表着“巨龙”的曲线，久久没有言语。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金色剧本的能量已经耗尽，接下来，就看这位部落的“神”，如何裁决他这个闯入神话的“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林默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失败的时候，长老缓缓地抬起了头。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不再是冰冷的戒备，而是一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有审视，有困惑，还有一丝被深深埋藏的……期盼。
他看着林默，终于开口了，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仿佛是从古老的岩石缝隙中挤出来的。
“我们库木鲁克人，有一个流传了三百年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