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公社的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长条木桌旁,委员会成员们正襟危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烬身上。
陈烬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这些日子调研的所见所闻。他环视全场,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林枫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示意助手将一沓沓报表分发给与会者。
他拿起一份图表,指向上面陡峭上升的曲线:\"管理必须基于客观规律和数据,而非个人的、感性的、不可靠的经验。我的方法或许不完美,但它是目前最科学、最高效的。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林枫的声音在回荡。
会场上顿时分成了两派,支持林枫的人拿出各种数据报表,证明管理体系的成效;反对者则列举一个个具体事例,指出数据背后的隐患。双方争论不休,气氛越来越激烈。
陈烬一直沉默地听着,目光在争论的双方间移动。当争论达到白热化时,他轻轻敲了敲桌子。
所有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繁忙的公社:\"数据是工具,不是目的;规章是手段,不是终极真理。当我们把工具当目的,把手段当真理时,我们就陷入了本本主义、教条主义的泥潭。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消化着陈烬的话。林枫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徐文若有所悟地点头;雷豹和赵老蔫相视一眼,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赤火公社的夜晚,陈烬办公室的油灯亮了一整夜。
桌上摊满了稿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不时有被划去重写的地方。陈烬时而奋笔疾书,时而搁笔沉思,时而起身踱步。
他回顾着赤火公社走过的路——从最初的饥寒交迫到如今的丰衣足食,从钱焕章的贪腐到林枫的教条。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在他脑中交织,逐渐凝聚成清晰的思想。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陈烬在纸上写下这句话,不由得想起那些被林枫的数据所否定的老农经验、工匠技艺和士兵的实战感受。
天蒙蒙亮时,陈烬叫来了侯三。
“侯三,你去悄悄找几个人。”陈烬压低声音,“要敢讲真话的,有真本事的——种地的老把式、坊里的老师傅、打过仗的老兵请他们后天来开会。”
侯三眼睛一亮:“社长是要”
陈烬点点头:“让大家听听真正的声音。”
侯三领命而去,脚步轻快如风。
消息像野火般在公社内部悄悄传开。田间地头,工匠坊里,军营宿舍,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社长要开大会了!”
“是要整治那个林枫了吧?”
“谁知道呢但愿吧。”
一场关于赤火前途命运的大讨论,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