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虚空小站：片刻安宁
虚空无垠，
小站孤悬。
少年以幻想筑庇护，
星雨作灯火，
漫画与歌声共成梦。
白光一闪，坍塌的墓室与汹涌的虫潮瞬间被抛在身后。
当视线重新恢复清淅，三人已然站在另一处空间。
空气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空了声音。
眼前，是一块漂浮于虚空的微小碎岩。
其上，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小站。
铁轨从小站两端笔直延伸，穿入无尽的黑暗星海，仿佛无始无终。
远处星辰缓缓流转，有的像灯塔般闪铄，有的拉成长长的尾光，宛如一场无声的流星雨在虚空中坠落。
偶尔，某颗星子爆裂，炸开璀灿的星爆，照亮整片虚空，尤如礼花盛放。
这片景象，与墓室中浓烈的死亡与腐败截然不同。
这里安静、空旷，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宁。
小站本身极为普通，仿佛旧时乡村的火车候车厅。
灰色的木质墙壁，斑驳的瓦片屋顶，门口挂着一盏昏黄的车站灯，光芒孤寂，却坚定不灭。
小站孤零零地站立在这虚空碎石上，背后是星海无垠。
与周遭的奇观相比，它显得平凡得近乎滑稽。
可正是这种违和感，让人忍不住心头一松。
“哼哼！”
萧谨言猛地一摆手，长剑在背后轻轻一震。
他转过身，双眼闪亮，脸上带着无比得意的神情。
“欢迎来到——”
他特意顿了一下，象在蕴酿最中二的登场对白。
随后，猛地伸开双臂，朗声宣布：
“我的安全屋！”
墓室的血腥与歌声还未完全从耳中消散，但在这一刻，仿佛被他硬生生切断。
星海流转，昏黄灯火，孤悬小站。
——中二少年的避风港。
吱呀——
木门被推开的一瞬，扑面而来的不是虚空的冷寂，而是一股混乱却温暖的气息。
三人走进候车厅。
——完全不同的世界。
墙壁上贴满了随意撕下来的漫画页和奇怪的涂鸦，角落堆着一摞摞随手丢弃的光盘和小说，
半旧的游戏机和计算机主机插满了电缆，连电源插板都乱糟糟拖在地上。
一面投影屏幕正闪铄着蓝色的待机画面，旁边摆着一台饮料机，冰箱半开，里面满是气泡饮料。
零食贩卖机的灯光闪铄，象是夜市摊位的呼唤。
沙发则是那种超大号的懒人款，塌陷得几乎把人整个吞进去，显然已经被主人“揉躏”过无数次。
而外头，是无尽的虚空与延伸的铁轨。
这种反差感，让人忍不住发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哈啊——”
萧涟音毫不客气，直接扑进懒人沙发里。
她伸手抱起一个巨大尺寸的二次元少女抱枕，随意揽在怀里，整个人瞬间放松。
“咔嗤——”
她另一只手顺手拉开冰箱，拿出一瓶冰可乐，啪地拉开拉环。气泡翻涌，清脆的声音在候车厅里炸开。
“咔嚓——”
紧接着，她撕开一袋薯片，往嘴里倒了一把，舒服地长叹一声：
“这才是活人该有的日子。”
“喏。”
她随手从冰箱里摸出一罐冰可乐，毫不客气地扔了出去。
“！”
司命下意识抬手接住。
罐身冰凉，通过手套传来触感。
他低头，注视着手里的可乐罐，面具下的眼神一瞬间柔和下来。
那短暂的柔光，象是照亮了某个深藏的角落。
候车厅里的氛围，与墓室的压迫、时之虫的尖鸣，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里，是中二少年的乌托邦。
也是三人难得的喘息角落。
司命随手柄那罐冰可乐放在一旁，抬眼随意打量候车厅。
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一本漫画随意摊开。
封面画风夸张而怪诞，线条奔放，人物表情滑稽到让人忍俊不禁。
司命的目光停顿了一瞬。
——那一页，是某个笨拙角色被巨锤追着满街跑。
背景荒诞不经，却透着少年式的爽快。
脑海深处，某个影象忽然浮现。
昏暗的服务器机房里，空调轰鸣，屏幕的蓝光照亮一张年轻的脸。
肖言。
那个少年蜷在椅子里，一边啃着泡面，一边盯着手里摊开的漫画。
他笑得前仰后合，嘴里还含着没咽下去的面条，笑声通过空旷的机房显得格外刺耳，却也格外真实。
旁边的终端正在自动编译代码，状态条不断闪铄。
他却无心在意，全神贯注在那一格一格的漫画分镜上，眼里全是光。
这一幕，与眼前的候车厅重迭。
书架上塞满漫画，沙发里塌着的人影，桌子上的零食袋子散落一地。
萧谨言大剌剌地往嘴里塞爆米花，嘴角还沾着碎屑。
那副少年模样，与记忆里的肖言几乎没有差别。
司命默然，白色小丑面具下的唇角轻轻动了动。
“原来你一直没变。”
心声无人可闻，却在胸口久久回荡。
他轻轻摇头，把目光移开，重新望向虚空窗外的星雨。
但眼神深处，却再难恢复最初的冷漠。
候车厅角落里的唱片机转动，唱针轻轻划过黑色唱片。
“哼哼——”
伴随着轻快的节奏，悠扬的歌声在小站里回荡。
旋律不算华丽，却象某种老旧的怀念，让空气都柔和了几分。
三人都没有说话。
萧涟音窝在懒人沙发里，怀里还抱着那只二次元少女抱枕，嘴角叼着一片薯片，姿态随意得仿佛回到家中。
萧谨言抱着手柄，眼神却早已离开屏幕，呆呆望着窗外的星空。
司命则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白色小丑面具映着灯光，面无表情，却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窗外的虚空，一片深邃。
铁轨延伸入无尽的远方，象是刺入黑暗的笔直墨线。
而在铁轨的两侧，星雨正倾泻而下。
成群的流星划破虚空，拖着长长的尾光，像无数银丝洒落，照亮了黑色的幕布。
它们一颗接一颗坠落，彼此交织，宛如一场无声的礼花。
“呼——”
忽然，一道耀眼的光芒在远处炸开。
一颗星辰崩解，迸射出无数灼白的火焰，照亮了整个虚空。
那一瞬间，铁轨、车站、碎石岛屿，甚至候车厅的木墙都被映成了银白色。
那是一次突发的星爆。
无声，却比任何焰火都要盛大。
“哇——！”
萧谨言眼睛瞪得圆溜溜，整个人扑到窗前，双手贴在玻璃上，满脸的孩子气与兴奋。
“快看快看！这场面，简直比任何电影特效都酷！”
萧涟音看着弟弟那副模样，忍不住轻轻笑了笑，眼中闪过久违的柔和。
“笨蛋。”
她轻声吐槽了一句，却没有收回嘴角的弧度。
司命没有出声。
他只是默默凝视着星海。
那一刻，面具后的眼睛反射着流星与星爆的光芒，象是穿透了漫长的时光，看向某个无人知晓的彼岸。
音乐与星光交织，空气静谧安宁。
这是他自踏入终焉塔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喘息。
悠扬的乐声忽然被拉断。
一声低沉而悠长的提示音，在虚空中缓缓响起。
——“列车入站。”
没有列车驶来，铁轨依旧笔直空旷。
但那声音却仿佛从宇宙深处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规则感，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候车厅里的氛围顿时一静。
萧涟音抬眼，轻声开口，嗓音沙哑却平稳：
“这是谨言的秘诡规则。”
她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下一声提示响起前，我们最好离开。”
萧谨言撇撇嘴，象是还意犹未尽，目光恋恋不舍地在零食柜和游戏机上扫了一圈。
可他没有多说什么，长剑一震，背回肩上。
司命只是默然点头，站起身来。
他双手撑着椅背起身，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三人动作几乎同时。
他们都起身，舒展酸麻的四肢。
一瞬间，彼此的目光交汇。
眼神里没有言语，却在那一刻同时弯起弧度。
相视而笑。
吱呀——
木门被推开。
三人的身影从候车厅走出，重新踏上虚空的铁轨。
铁轨在黑暗中无限延伸，他们的身影逐渐被星海吞没。
小站依旧孤悬在碎石之上。
昏黄的车站灯静静亮着，孤独却不曾熄灭。
虚空无声，唯有那盏灯，象是少年心灵的一点火光，照亮片刻的安宁。
安宁短暂，
列车声起。
三人再度启程，
在虚空中，
留下一盏孤独的车站灯。
——《小站旅人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