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镜湖中的审判
“镜子里，所有真相都将倒映，所有谎言都被加倍。
审判他人者，终将审判自己。”
孽火如海，夜空被撕裂。
复仇死灵的怒吼裹挟着链条坠落，如同要把整个公园一并焚尽。
火焰灼烧空气，铁链化作千条毒蛇，盘绕着冲向半空中的司命。
司命白色的小丑面具上映照着孽火，微微一笑，抬手翻开那本早已蒙尘的荒诞：《谎言之书》。
“万谎归真。”
低语轻轻吐出，象一枚落在湖面的石子。
下一瞬，整片夜空为之一震。司命的星灾卡牌燃起黯淡的微光，数值跳动着骤降——【星灾值：1203→ 1097】。
孽火撕裂开来，却象撞上了一层无形的镜壁，火焰被反射回夜空，仿佛世界本身在拒绝这场怒火。
——镜面，正在生成。
司命眼眸低垂，思绪掠过一段被他刻意压在记忆深处的往事。
阿莱斯顿的灾难。
那一层，诸多秘诡师汇聚一堂，只为封印一头不可名状的存在。
它的身躯由万千破碎的镜片拼合而成，每一次呼吸都象世界在碎裂重组。
湖水因它而存在，湖水因它而消亡。
所有目睹过它的人，要么疯癫，要么坠入镜象深渊。
最终，他们用一个城市的灾难为代价，将萨泽拉斯强行钉死在镜湖之下。
唯有司命，在千面者的掩护中，于自己的谎言里留下了一点点痕迹——“镜湖的印记”。
如今，这份谎言，成为现实。
脚下的大地悄然崩塌，黑夜中缓缓浮现出一片湖泊。
湖面光洁无瑕，仿佛由无数碎镜拼合，倒映着头顶的孽火与链条。
湖上湖下，现实与倒影同时展开。
一道影子踏水而来。
那是一只麋鹿，却没有血肉，只有无数漂浮的镜片组成它的骨架与躯体。
鹿角像分叉的水晶长剑，每一次摆动都映出百千个世界的片段。
它的步伐极轻，水波荡开，却在另一侧的倒影世界里同时荡漾。
“萨泽拉斯。”
司命低语，立于镜湖之上，黄衣的幻影如幕布拉开。
现实与倒影交迭，整个世界仿佛进入了一场荒诞的舞台剧。
复仇死灵怒吼着挥动链条，孽火轰然压下，可链条一触及湖面，便分裂成两条：
一条落在现实，一条落在倒影。倒影中的自己，正被自己捆缚。
湖光冷冽，夜空破碎。
倒影世界的审判，正式开始。
镜湖荡漾。
孽火的怒焰还未触及司命，就在水面上映出一片赤红。
倒影中的复仇死灵，和它本体一模一样，骑在那辆由白骨与灰烬拼凑的电单车上，铁链如毒蛇般飞舞。
它怒吼，链条轰然甩下，重重缠在了倒影的身躯。
现实中的复仇死灵咆哮震天，眼中燃烧的审判之瞳骤然亮起。
那是它的最强杀招，【孽火审判】，只要锁定目标，便是必死。
可湖面上，另一双一模一样的孽火瞳孔正对着它。
它在审判自己的倒影。
司命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带着某种讽刺的温柔：
“倒影承载着你的罪孽。你在审判它？不你在审判你自己。”
轰——
瞬息之间，审判的力量反噬。孽火从倒影世界冲回现实，像爆裂的逆流。
复仇死灵盔甲上燃烧的火焰突然倒卷，它自己点燃了自己。
铁链上的眼睛一只只骤然闭合，仿佛在被迫承认：罪孽，源自自身。
它的怒吼撕裂夜空，孽火在它身上炸开，铠甲崩裂，骨骼迸散，灼烧出一道道深邃的裂痕。
而司命，却如同光点般在湖面与湖底交错闪铄。
境界行者——【次元闪铄】。
他一瞬出现在现实的湖面上，孽火几乎擦肩而过；
下一秒，他已没入倒影世界，象一道模糊的幻影，划过死灵背后。
复仇死灵挥动铁链，却只击中自己的倒影。
孽火轰然炸裂，却只烧毁了虚幻的水波。
它愈发暴躁，链条舞成遮天的铁网，试图将整个湖面都焚毁。
司命站在湖心，白色小丑面具上映出火光。
他低声冷笑，宛如导演在注视一场荒诞剧：
“愚蠢的灵魂啊连敌人都分不清，怎配谈复仇？”
他轻轻一闪，身影融入倒影世界，只留下一片涟漪。
复仇死灵猛然张开审判之眼，怒吼震彻天地，可湖面上，迎向它的，是那双同样的孽火怒瞳。
审判，彻底成了自我吞噬。
复仇死灵的怒吼仿佛撕开了整个夜空。
它不再挥舞铁链，不再追逐司命。
孽火在它的胸腔、裂开的铠甲缝隙、车轮骨骼里疯狂涌动。
象是燃烧的心脏被强行点燃，溢出的火焰吞噬了它的全身。
它抬起头，审判之眼的光芒化为两团孽火日轮，冰冷而决绝地注视着湖面。
“——那么，就让现实与倒影，都一并葬在背叛之火中！”
轰！！！！
孽火爆发。
不是单纯的火焰，而是一场吞没天地的灾厄。
街区轰然震裂，镜湖瞬间被蒸腾得翻滚沸腾，湖面与湖底的倒影同时燃烧。
上与下，正与反，都被火海贯穿。
孽火像核爆般膨胀，炽白的光先于热浪扩散开来，照亮了数公里外的街道。
公园中的大树在瞬间化为灰烬，石桥崩塌，雕像炸裂成灰。
连空气都被焚尽，留下真空般的寂静，然后轰鸣的爆炸接踵而至。
司命的身影在孽火中闪铄，象是光点被吞没的飞蛾。
他一瞬出现在现实的火海边缘，下一秒又出现在倒影的焦土上。
可无论闪到哪里，孽火都已将天地上下同时复盖，根本没有任何逃生之路。
面具后的眼睛第一次映出绝望的神色。
高温撕裂了他的外套，火焰几乎要舔上他的面庞。
闪铄的轨迹被火焰扭曲，他的速度显得那么徒劳。
天地仿佛成了一座孽火深渊，没有立足之地。
复仇死灵立于火海中心，象一个被仇恨吞噬的神明，发出低沉到震颤灵魂的咆哮。
司命被逼至湖心，四面八方都是孽火。
绝望在他的面具下浮现片刻。
——这一次，他真的要凉了。
滚滚孽火铺天盖地，却在下一瞬骤然一滞。
就象放映机的胶卷突然倒转，烈焰的膨胀轨迹一点点回收，炽白的光浪被强行压回火源。
天地之间的景象失真，火焰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倒带，燃烧过的街区重新凝固，连碎裂的湖石都一块块拼回。
湖面漾起诡异的涟漪。
司命端坐在那头由无数镜片拼合的麋鹿——萨泽拉斯背上。
麋鹿蹄声落在湖面，发出轻轻的镜裂声，每一步都溅出倒影的碎片。
湖水四周，无数虚幻的“司命”同时浮现：或立于岸边，或倒挂于水底，或半身浸入火焰，或手执扑克牌轻笑。
现实与倒影交错，真假难辨。
司命的声音淡淡地在湖心响起，象是舞台上的旁白：
“刚才的闪铄，不是逃避，而是引导。”
“我牵引你徘徊于现实与倒影之间，让你自己失去方向。直到你——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复仇死灵愤怒咆哮，火链横扫，但打碎的只是镜面与虚象。
湖心的司命却安然无恙。
他抬起手，白色小丑面具在孽火反光中宛如冷笑。
“倒影世界里，一切与现实相反。”
“你的孽火源自背叛，在这里，它被逆转为——信赖。”
话音落下，湖面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圣光。
孽火熄灭，如被圣水扑灭的油脂，发出嘶嘶声。
复仇死灵痛苦地怒吼，孽火盔甲开裂，但随即，那怒吼声却突兀地扭曲了。
它的咆哮，被镜湖吞没，又从另一端反射回来，变成了——低沉的祈祷。
黑焰化为金光，火链缠绕自己，象是谶悔者的锁链。
无数幻影“司命”低声吟诵，声音在湖面回荡，与复仇死灵的咆哮交织成一曲荒诞的圣歌。
司命抬眸，目光冷厉，淡声道：
“徘徊的死灵啊，你的复仇已无意义。背叛已然被抹除，你还在怨什么？”
“回归——地狱吧。”
湖面骤然裂开，像无数镜片同时碎裂。
万镜崩塌，光与影回归沉寂，萨泽拉斯的幻影散去，只留下片片光屑漂浮在空气里。
复仇死灵跟跄跪伏在倒影与现实的夹缝中，孽火在它胸口最后一次狂暴翻腾，却被圣光一点点剥离。
它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手掌穿透空气，只能掬起虚无。
怒吼声逐渐哽咽，化为低沉的吟诵，最终消散。
铠甲、电单车、火链一切都象被镜湖剥夺存在意义一般，崩散成光与灰烬。
只剩下地上静静漂浮的一张秘诡卡。
黑底火纹，卡面描绘着一个骑士，身披孽火，额头却被圣光烙印穿透。
司命缓缓弯腰，指尖拈起那张卡牌。
火焰馀温还在纸面上跳动，象一颗心脏尚未冷却。
他垂眸读着卡名，白色小丑面具的裂缝里透出一抹讥诮。
“背叛？信赖？复仇？”
司命轻轻嗤笑，嗓音低沉而慵懒：
“谎言也好，真实也罢，谁会在意呢？”
他把卡牌轻轻甩进袖口，转身离去。
脚步声在寂静的废墟回荡，孤独却坚定。
背后，光与孽火交织的碎片彻底熄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焦灼气息，象一段永远无人书写的复仇挽歌。
“凡人畏惧镜子，因为镜子不会说谎。
但在谎言的王座上，连镜子也只能学会欺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