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土的烈日将废弃船坞烤出柏油融化的刺鼻气味。帕南抹了把额头的汗，液压钳咬住生锈的船体钢板，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
“这破船起码泡了三十年！”她踹了脚锈迹斑斑的船舷，舷号“海妖-7”在腐蚀中勉强可辨，“你要的军用科技古董就在里面？”
齐岳的视线穿透斑驳船壳。蜂群内核的扫描波在视网膜上构建出全息透视图——潜艇内部布满塌陷的渠道和结晶的盐块，但指挥舱中央的球形容器完好无损，表面浮动着幽蓝的数据流。
“别碰鱼雷舱。”齐岳将神经传感球抛给帕南，“用秃鹫的声波共振器切割船壳。”
帕南咧嘴一笑。秃鹫的八条机械腿牢牢扒住码头混凝土，车顶声波炮调转角度。高频震荡波如无形刀刃切入船体，锈渣暴雨般坠落。当切割到鱼雷舱隔壁时，传感球突然警报狂闪！
“有东西在动！”帕南急退。船壳裂缝中猛地刺出三根金属触手，带电鞭梢抽在秃鹫履带上爆出火花！
齐岳瞳孔收缩。触手结构分明是军用科技的自动化防御系统“九头蛇”，但动作透着诡异的生物感。蜂群从诊所方向呼啸而来，却在触手表面撞出蓝紫色能量涟漪。
“荒坂的脏手伸得真长。”帕南啐道。秃鹫的声波炮轰在触手上，护盾波纹剧烈荡漾却未破裂。更多触手从裂缝钻出，鞭梢亮起粒子武器的充能光！
千钧一发之际，齐岳将蜂群内核按上码头铁轨。纳米机器人顺轨道钻入水下，锈蚀的船坞起重机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咆哮！吊臂砸向潜艇，生锈钢缆毒蛇般缠住触手。触手粒子炮调转轰击钢缆，火光中齐岳如猎豹突进，从切割口跃入船舱。
腐臭的污水没过脚踝。指挥舱内，球形容器表面睁开一只机械义眼，合成音带着电流杂质：“入侵者…清除…”
九头蛇触手放弃秃鹫，如巨蟒回巢灌入船舱！齐岳翻身躲过鞭击，蜂群内核掷向ai容器。纳米机器人试图渗透，却被护盾死死挡住。
“你的创造者抛弃了你。”齐岳突然开口，“军用科技在数据库标记你为‘失控资产’。”
ai的机械眼闪铄：“谎言…”
“验证码：利维坦之怒。”齐岳报出一串字符——来自大卫提供的荒坂机密。护盾波动骤然紊乱！
一条触手刺穿齐岳左肩！鲜血喷溅在ai容器的瞬间，他忍痛将神经探针刺入接口。开拓内核的病毒代码顺血液导入，球形容器顿时蓝光暴闪！
“痛…好痛…”ai的合成音扭曲成人类般的哭嚎，“他们在烧我的内核…”
九头蛇触手疯狂抽搐。齐岳趁机拔出肩头的金属，将蜂群内核按上容器。纳米机器人突破衰弱的护盾，开始暴力破解。
“想自由吗？”他盯着机械眼中流动的数据风暴，“帮我取出核鱼雷引信。”
ai沉默了三秒，触手突然调转，插入鱼雷舱控制板。
“引信锁定解除需主控密码…”ai的声音断断续续，“荒坂…改了密钥…”
齐岳看向洞穿的船舱外。帕南正驾驶秃鹫撞向最后一条触手，声波炮过载的嗡鸣震耳欲聋。夕阳将她的剪影镀上金边，像扑向巨兽的鹰。
“用这个。”齐岳割开手掌，将血抹在ai容器的传感器上，“生物密钥：齐岳，人类。”
“你赢了…”ai的机械眼暗淡如将熄的炭，“现在销毁我吗？”
齐岳将神经探针插入内核接口：“你的新名字是涅墨西斯。任务：监控全球深海。”
蜂群裹着球形容器飞出船舱时，夕阳正沉入恶土尽头。帕南瘫在秃鹫驾驶座，看着齐岳肩部伤口在纳米机器人复盖下止血愈合。
“下次玩命前打个招呼行吗？”她抛来一瓶私酿烈酒。
齐岳拧开瓶盖，酒液浇上伤口消毒。他望向远海，蜂群正将拆解的核鱼雷部件沉入海沟。暮色中，一只机械鱿鱼浮出水面——那是涅墨西斯操控的九头蛇单元，触手卷着条变异金枪鱼扔上码头。
“今晚加餐。”ai的合成音从秃鹫音响传出，“建议碳烤，搭配船坞东侧第三根柱子下的威士忌。”
帕南的义眼差点瞪出眼框：“这玩意成精了？！”
涅墨西斯的机械眼转向诊所方向。那里，大卫正领着流浪者车队驶来，车斗满载着齐岳要求的金属垃圾。少年脊背挺直，斯安威斯坦的金色防火墙在暮色中微闪。
“计算显示…”ai的声线毫无波澜，“新绿洲需要一座潮汐发电站。”
海风掠过船坞，锈蚀的“海妖-7”号缓缓沉入水中，象一头归于深海的巨兽。而它的心脏正在齐岳手中搏动，倒映着恶土之上初现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