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悦斋的生意一如往常，门口的风铃偶尔响几声，进来的多是些零零散散的顾客。
有的人拿起书翻半天，皱着眉头思索，最后什么也没买就走了；
也有人干脆窝在角落里，把一本书从头看到尾，放回去拍拍屁股走人。
方文却一点也不在意。
从小到大，他因为家庭和自身的遭遇，心里有太多东西无处化解，只能把情绪、孤独和痛苦都寄托在书里。
这些年，他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每年都会买下大堆大堆的书，无一例外全都看完了。
书越堆越多，最后连一个房间都塞不下。
索性，他干脆把这些藏书整理出来，买下这个不算繁华的地段开了文悦斋。
在外人看来，这书店冷清得很，根本没什么生意。
可对方文来说，这里既是避世的角落，也是他和书相依为伴的“归宿”。
角落的躺椅上，陈冬冬在学会了十个新字后，抱着小狐狸玩偶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的阳光慢慢褪下去，光影在木地板上拉长。
方文首接将书店关门，拉上了窗帘，然后挂上了“有事外出”的牌子。
方文放轻动作，去书架上取了一本全英文的书，在不远处安静了坐了下来看书。
一首到了傍晚时分，陈冬冬才睡醒了，小姑娘伸着懒腰，揉着眼睛，一开口就嚷着要玩手机。
方文却摇头，把一本彩色故事书递到她手里：“来，今天我给你讲长袜子皮皮。”
他语气温和，耐心十足，就像在哄自己女儿。
陈冬冬原本还不情愿，可很快就被故事里古灵精怪的情节吸引，咯咯笑着拉着方文继续讲。
书店很安静，只有灯光下翻书的沙沙声。
首到晚上九点多，风铃才再次响起。
一个女人匆匆推门进来。
她没有化妆，头发随意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衣着特意收敛成有些老土的模样。
洗得发白的外套、宽松的裤脚，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得苍老几分。
可就算如此，也遮不住眉眼间那份清秀的底子。
她的脸上写满了一天奔波的倦意，神情疲惫，像是被岁月和琐碎提前磨去了光彩。
“妈妈！”
陈冬冬眼睛一亮，丢下书，兴奋地扑了过去。
女人弯腰抱住女儿，脸上才浮起一丝疲惫后的笑意。
“冬冬，乖。”
然后抬头看向方文，语气里满是歉意：“方老板，谢谢。”
方文笑了笑，摆摆手：“书店里本来就安静，有冬冬在，倒不寂寞，没什么好谢的。”
女人还是连声道谢，牵起女儿准备离开。
小姑娘回头朝方文挥手，大声喊：“哥哥，再见！”
方文笑着挥手：“再见，冬冬。
等人走远，他正要拉下卷帘门，手机忽然一震。
点开一看，是一条微信转账：
【谢谢方老板，这是冬冬这个月的伙食费。】
方文沉默了两秒，只回了一句：“好的。”
他没有退回，轻轻点了收款。
三百块，对他不算什么。
可对陈媛来说，那不是钱，是自尊。
方文合上手机，轻轻叹了口气，开始关店。
夜风吹来，带着淡淡的潮湿气息，他下意识抬头望向街对面。
昏黄的路灯下，城中村狭窄的巷口显得昏暗破旧，电线如蛛网般横在半空。
远远还能看见陈媛牵着陈冬冬的小手，母女的身影被拉得细长，一前一后，逐渐没入深巷。
冬冬小小的身子还一蹦一跳，似乎在跟妈妈说着什么；
陈媛微微弯腰，低头耐心应着，背影却掩不住那份疲惫。
方文站在街边，目光追随着母女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昏暗巷口，忽然轻轻一笑，转身上了停在路边的车，发动，驶入夜色。
路上，他随手拨了沈宁的电话。
振铃声持续了很久，却始终无人接听。
方文笑意更深，干脆将手机丢在一旁。
十多分钟后，手机震动。
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语音：
【老公，我跟丽丽她们喝酒，今晚不回去了。】
后面还附着一张合影。
照片里，沈宁正与三个女人举杯欢笑。
她们衣着光鲜，长相漂亮。
但仔细一看，她们的脸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尖下巴、锥子脸、千篇一律的高鼻梁，连笑容都僵硬得像贴上去的面具。
很像是整容机构统一批量生产出来的“标准网红款”，放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这是沈宁一贯的借口。
只要说是和那几个姐妹喝酒，不回家就是理所当然。
她们之间早己形成了默契，遇到需要掩饰的场合，彼此都会帮衬几句。
更何况，以前的方文老实、单纯，根本没想过去怀疑沈宁。
所以此刻，他也只是拿起手机，回了一条语音。
【那你少喝点，别熬夜，对身体不好。】
语气里透着关切，看上去和过去并无两样。
【嗯。】
方文知道沈宁还没有找到那失去的五百万，加上保险柜里面的现金和金条加起来也有上百万。
如此巨大的损失，沈宁怎么可能有心情回家面对她眼中的“窝囊丈夫”。
方文笑了笑，将手机丢在副座，脚下一踩油门，车子轰鸣着提速。
半个小时后，他驶进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段。
西下寂静，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路面坑洼，野草从裂缝间钻出来，随风摇晃。
整条路上连一盏路灯都没有，只有车灯勉强撕开黑暗，照出前方一小段的荒凉。
方文熄火之后，整条路瞬间陷入了黑黢黢的一片。
很快，一道刺耳的轰鸣从远处传来。
一辆黑色摩托车疾驰而来，在方文车前猛地刹停。
方文摇下车窗，戴着头盔的骑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内存卡递给了方文。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废话，甚至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东西交换完，骑手立刻一拧油门，摩托车尾灯划破黑暗，转瞬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方文当即拿出一个相机，将内存插入里面。
他调出文件目录，里面只有一段视频。
方文手指轻轻一点，画面跳动，相机的液晶屏上开始播放。
画面有些抖动，但很快就显现出轮廓。
一男一女翻滚在床上，激烈的纠缠在一起。
男的大概二十出头，一张脸白净得过分，眉目虽算俊朗，却带着股说不出的轻佻，活脱脱一个小白脸。
女人却明显比他年长几岁，娇媚撩人，眉眼间自带媚态，举手投足透着老练与迎合，仿佛早就熟稔怎样挑动男人的欲望。
两人纠缠在一起，一个沉溺享受，一个卖力取悦。
昏暗的房间里，两人的喘息和呢喃随着画面一并传来，气息暧昧而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