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的手猛地一松。
沈宁整个人失去支撑，重重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和唾沫一齐涌出，脸色惨白。
她狼狈地抬头，看着林舟，那双眼睛里既有惊恐，也燃烧着刻骨的屈辱与恨意。
“林舟”
她声音沙哑，喉咙像被刀割一样痛，却还是咬牙切齿，“你他妈敢打我？！”
林舟居高临下，居然笑了，眼神满是冷意和不屑，就像在看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虫子。
“沈宁，你凭什么认为老子不敢动你？”
他猛地俯下身，一把揪住沈宁的头发，力道之狠让她的脖子被迫扬起。
林舟冷笑着道，“凭你床上骚得像条发情的母狗？
还是凭你被很多男人干过？
沈宁，你少把自己当回事。
你跟老子一样，都是烂货，都是脏东西！”
说完，他猛地一甩手，将沈宁整个人推开，动作冷漠得像是在丢一袋垃圾。
沈宁重重摔在地上，脸色涨白，眼里泪水与屈辱交织，却又死死咬住牙关，胸膛剧烈起伏，像是一头被逼到角落的困兽。
说完，林舟狠狠踹了保险柜一脚，在房间里面来回走动了起来，只是脸上带着无法压抑的暴戾。
沈宁捂着脖子，大口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
她的指尖缓缓收拢，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林舟，你等着。
眼底的泪光一点点被恨意取代。
她心里明白，这个男人己经不可信赖，甚至随时可能翻脸弄死她。
可她很快按下那股杀意，现在不是报复的时候。
片刻后，她努力让嗓音平稳下来，抬眼冷冷看向林舟：“我要真想拿走这笔钱，我何必把钱放进我们共同的保险柜？
我首接不告诉你这件事，我去仓库取了钱，放在别的地方就行了。
你从头到尾都不会知道，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
她盯着他，一字一顿：“更何况，这柜子要两个人各输一半密码才能开，我一个人根本开不了。”
林舟一怔，暴怒里生生顿住。
沈宁说得不无道理，方文非常的配合，如果她真想吞钱，完全可以不经过他。
他呼吸粗重，眉峰紧绷了两秒，忽地把那股狠劲压了回去，换上一张哄人的笑脸，慌忙跑过去一把将沈宁扶起：“宝贝儿，是我急糊涂了，刚才动手是我混账。”
话音未落，他“啪啪”左右开弓，狠狠抽了自己两耳光，眼角都泛起血丝，一脸心疼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就是狗，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沈宁怒极反笑，狠狠瞪了他一眼，抬脚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嘶——！”
林舟吃痛，整张脸立刻扭曲成一团，连忙抱着小腿弯下腰，咬牙切齿，半天没缓过来。
可下一秒，他又故意装作夸张的模样，龇牙咧嘴，像个被主人踢过还要摇尾巴的狗，挤出笑脸凑上来：“哎呀，宝贝儿，你踢得好，踢得轻了！
要是不解气，再来几下。
说完，他还伸手讨好地去握沈宁的手，满脸堆笑的道：“别生气了啊，我错了，我该死，我跟你道歉！”
沈宁冷冷抽回手，脸上写满了嫌恶和厌憎，却也知道此刻再闹只会耽误事。
“先把钱找回来！”
沈宁别过脸，冷声道：“你先去找物业调监控，就说家里丢东西了！”
“对对对，还是宝贝儿聪明，我这就去找物业！”
林舟忙不迭点头，转身匆匆离开。
房间恢复寂静。
沈宁捂着被掐得青红的脖颈，呼吸依旧急促，眼底却渐渐泛起冷光。
泪痕未干，那抹幽暗的光泽却仿佛凝成了实质。
那不是单纯的恨，而是杀意。
文悦斋里，午后的光从落地窗斜斜铺进来，落在木质吧台边。
方文戴着耳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笔记本屏幕。
监控画面中，沈宁与林舟的争吵、撕逼、甚至动手的场景清晰可见。
当看到沈宁跌坐在地，眼底闪过那抹冰冷杀意时，方文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线。
他拖动时间轴，精准停在那句关键台词“老子可是为你杀过人的！”。
截断、回放、导出。
进度条缓缓走完，又顺手做了个校验文件，拷进一只细窄的u盘。
u盘扣上金属盖，塞进吧台抽屉里一个假底。
“方叔叔，你笑得好可怕哦。”
稚嫩的声音把他从屏幕里拽了回来。
对面小矮凳上，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托着腮帮子看他，眼睛亮晶晶。
方文愣了下，随即失笑：“冬冬，都说了，只准叫哥哥。”
小女孩“哼”了一声，做了个鬼脸：“方叔叔跟我妈妈一样大，还让我叫哥哥？”
方文捏了捏下巴，一本正经地逗她，“那是因为我长得慢，别人一岁长一岁，我是三年才长一岁，算下来只比你大一岁，你喊我哥哥一点都不亏。”
小女孩愣了愣，扑哧一笑：“方叔叔又骗人！”
方文挑挑眉，压低声音神秘道：“不信你去问你妈，她要是点头，你以后就得叫我‘小哥哥’。”
小女孩一脸将信将疑，但还是郑重点头：“那我等妈妈下班回来，就问她。”
方文笑起来，指了指放在她眼前的童话书，“这本书看完了？”
小女孩撇撇嘴：“没有，里面好多字我不认识。”
“过来，我教你。”
“嗯！”
等陈冬冬坐过来，方文将吧台上摆放的一只绒乎乎的小狐狸，放到陈冬冬面前，笑道：“我知道你盯它好多天了。
今天只要认会十个字，它就跟你回家。”
陈冬冬的眼睛一下亮了，先是脱口而出：“方叔叔——不对，哥哥，说话算话哦！”
方文被逗得失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个小机灵鬼。”
“哥哥，那我现在可以抱着它嘛？”
方文笑着将毛绒狐狸塞到了她的怀里，就开始教她认字。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斜落下，在木地板上晕开一层温润的金色光晕，细碎的尘埃随光缓缓浮动，像一场静止的梦境。
书店进门右手，是一排排老式书架紧贴着墙壁延伸过去。
靠近窗边的位置，摆着几张藤椅和一张低矮的小圆桌，方便客人随手翻阅。
再往里，是吧台。
木质台面被擦得光亮，仿佛岁月的痕迹都被细心打磨过。
吧台一角，安静地立着一台老式黑胶唱机。
金属唱臂轻轻压下，针头触碰到唱片的刹那，发出“滋啦”的轻响。
旋即，沙哑低沉的吉他声缓缓流淌出来，是一首蓝调《love va》。
那种声音带着颗粒感，粗粝而真挚，与茶香、旧纸张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这间书店忽然有了另一种氛围。
像是从喧嚣城市中剥离开来的一隅秘境，隔绝了尘世，却让灵魂得到安放。
吧台旁的电热炉正煮着一盏清茶，袅袅茶香随蒸汽缓缓散开，像一条看不见的丝带，把整个空间裹进温润的气息里。
左侧的墙角摆放着几盆绿植，叶片油亮，枝叶舒展，在光影中静静伫立，仿佛也在聆听这份安宁。
偶有顾客推门而入，风铃随着门的开合轻颤，发出清脆的叮咚声，为这间小小的书斋添上了点到即止的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