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明，你处理得很好。”
“非常好。”
“记住，现在是非常时期。”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们，尤其是你!”
“你是林书记亲手点的将，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
“你的成功，就是我们的成功。”
“你的任何一点污点，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对手攻击我们的弹药。”
“特别是这种裤腰带下面的问题，最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
“你绝不能在这种时候传出任何绯闻，授人以柄。懂吗?”
沉学明端起茶杯，他点点头:“我明白。”
“谢谢卫主任提醒。”
他确实明白。
白舒曼的出现，对他而言，连一道考验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拂开就是了。
他现在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些情情爱爱上。
他更关心那个能决定很多人命运的棋局。
“卫主任，审计那边……进展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卫敏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尽在掌握的笑意。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势如破竹!”
“程飞文手底下那几个负责具体项目的主任，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色。”
“审计组的人稍微上了点手段，就把什么都招了。”
“智慧养老那个项目，合同造假，证据链已经形成了。”
沉学明眼神一凝。
这正是他当初递交的材料里，最内核的部分。
“马国邦那边呢?”
马国邦，市委秘书长，是程飞文最大的靠山。
只要他不倒，程飞文就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卫敏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
“当然在动。”
“昨天晚上就给纪委的领导打了好几个电话，话里话外都是要顾全大局。”
“可惜啊。”
卫敏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捉狭，“他打错算盘了。”
“这次，林书记的态度非常坚决，亲自发的话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林书记这是要借着程飞文这个脓包，把发改委那块烂肉给剜了!”
“马国邦想保?”
“他自己屁股底下都不干净，拿什么保?”
“我看程飞文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沉学明默然。
他知道，这盘棋下到这里，程飞文的结局已经注定。
就在这时，沉学明的手机在口袋里悄无声息地震动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来，瞥了一眼。
是一条短信，只有一个地址。
四季酒店，顶楼咖啡厅，2号包厢。
他收起手机，站起身。
“卫主任，我出去一趟。”
卫敏抬眼看他，但什么也没问。
她只是点了点头:“去吧。”
“下午的会前材料，记得提前看。”
“好。”
走出卫健委大楼，沉学明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
“四季酒店。”
四季酒店顶楼的咖啡厅。
沉学明穿过大厅，侍者将他引到2号包厢门口。
推开门。
一道俏丽的身影正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搅动着面前的一杯蓝山咖啡。
她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连衣裙，衬得肌肤很白，一头大波浪卷发随意地披散着，脸上带着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
正是他的师妹，赵灵玉。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
“哟，沉大主任，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赵灵玉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京腔，调侃道:“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你，差点没认出来。”
“师哥，现在见你一面，可比见我们部领导还难啊。”
沉学明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
“少贫嘴。”
“你怎么来江海了?”
“怎么?不欢迎啊?”
赵灵玉挑了挑眉，“我再不来，怕你这只小绵羊被人连皮带骨吞了都不知道。”
她把一份文档袋从身边扔到桌上，推了过来。
“喏，你要的东西。”
沉学明打开文档袋，里面是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马国邦和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在一艘游艇上推杯换盏，背景里还有几个穿着比基尼的年轻女孩。
银行流水则清淅地显示，一笔巨额资金，通过十几家空壳公司，最终流入了马国邦一个海外亲属的账户。
沉学明瞳孔微微一缩。
这些东西，比卫健委审计组费尽力气挖出来的，要致命得多。
“你怎么搞到的?”
赵灵玉得意地哼了一声:“你师妹我是谁啊?”
“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还怎么在京城混。”
“你以为就你们江海这点小池塘有风浪?”
“我们那边，那才叫惊涛骇浪。”
她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也收敛了些。
“师兄，我跟你说句实话。”
“程飞文就是个屁，扳倒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他充其量就是个摆在台面上的靶子。”
“他后面那个马秘书长，才是真正喂给你这头小老虎吃的第一块肉。”
赵灵玉继续道:“别以为扳倒一个马国邦就完事了。”
“水深着呢。你现在的位置看着光鲜，其实最危险。”
“你自己心里得有数。”
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沉学明将文档袋收好，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赵灵玉看着他，忽然又笑了，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行了行了。”
“我就是来给你送点弹药，顺便提个醒。”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嫌弃地放下，“什么破玩意儿，还没爷爷泡的大碗茶好喝。”
“对了，爷爷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京城一趟?”
“他说你那套九转还阳针练得怎么样了，他要亲自检查。”
提到师父赵景明，沉学明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一瞬，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等这边的事情了了，我就回去看他老人家。”
“这还差不多。”
赵灵玉站起身，重新戴上墨镜，“行了，我走了，我就是个送快递的。”
“剩下的，看你自己表演了，师哥。”
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捉狭地眨了眨眼。
“哦，对了。”
“忘了告诉你，给你提供马国邦资料的那个人，叫赵瑞龙。”
“是不是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