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士群办公室接到任职命令走出来的高景然，心情愉悦。
高景然一回到行动队办公室，整个世界都变了。
这里还是那个熟悉的，混杂着汗臭、烟味和劣质茶水气味的大通铺。
但原来那些敢跟他勾肩搭背、开荤段子玩笑的队员们，此刻一个个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离着老远就站了起来，腰杆绷得笔直。
“高……高队长！”
一名叫刘四的拍了一下那名叫高队长的队员。
“叫什么队长，以后叫高主任！”
那声音里，带着三分谄媚，三分敬畏。
高景然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
目光所及之处，人人低头，没人敢与他对视。
这感觉，比搞到十根小黄鱼还他妈带劲。
“王三儿，刘四。”
高景然懒洋洋地开口，点了他平时最喜欢带的两个小跟班。
这俩人一个激灵，跟被点了名的学生似的，一步蹿了出来。
“到！主任！”
“从现在起，你们俩跟我走。去督查室。”
王三儿和刘四对视一眼，脸上瞬间涌出狂喜。
这他娘的是一步登天啊！从普通队员，直接进了总部新成立的内核部门，还是跟着顶头上司高景然！
“谢主任提拔！谢主任提拔！”两人激动得差点当场磕一个。
办公室里其他人看得是又嫉又羡，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高队长能有今天，当初就该把家底掏出来去巴结啊！
高景然没理会众人的反应，他现在是督查室主任了，得有主任的派头。
他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外走，王三儿和刘四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刚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情报处处长，汪曼春。
这位76号的蛇蝎美人，今天穿了一身掐腰的墨绿色旗袍，烫着精致的波浪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老娘天下最美也最狠”的劲儿。
她看高景然的眼神，就跟看一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野狗没两样，鄙夷和厌恶毫不掩饰。
“哟，这不是高主任吗？”
汪曼春的语调拉得长长的，阴阳怪气，
“真是恭喜啊，一步登天，成了青木课长跟前的红人。”
“汪处长客气了。”
高景然停下脚步，脸上堆起那副标志性的贱笑，“都是为皇军效力，不分高低贵贱嘛。”
【叮！开启情绪感知。】
【目标：汪曼春。
高景然心里冷笑一声。这娘们，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正好，”高景然仿佛没察觉到对方的敌意，反而往前凑了半步，“我这督查室刚开张，缺人手。青木课长说了，可以从各部门抽调精兵强将。”
汪曼春眉毛一挑：“所以呢？高主任看上我们情报处的人了？”
“不敢说看上，”高景然搓了搓手，笑得更猥琐了，“就是想跟汪处长借个人用用。”
“借？”汪曼春直接气笑了，象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高主任，我情报处的人，个个都是宝贝。要么懂电讯，要么会外语，要么是跟踪高手。可不是你那行动队里，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
这话骂得极难听，就差指着高景然的鼻子说“你和你的人都是废物”了。
跟在后面的王三儿和刘四气得脸都绿了，却又不敢发作。
高景然依旧在笑，心里却想：骂得好！老子就是要让你觉得我手下都是莽夫！
“汪处长说的是。我就是要个有文化的，帮我处理处理文档什么的。我这儿，两个莽夫够了。”
汪曼春冷哼一声：“我这儿没人。高主任请便吧。”
说完，她扭着腰就要走。
“汪处长。”高景然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汪曼春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了。
“青木课长说了，”高景然的笑容慢慢收敛，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里，透出一股让人心悸的寒意，“督查室拥有最高优先选人权。今天，我要从你情报处带走一个人。谁都行。”
他往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或者，汪处长是想让我亲自去跟青木课长汇报，说您不配合督查室的工作？”
汪曼春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死死地盯着高景然。
这个她一向看不起的流氓、无赖，此刻正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挑战她的权威。
“你！”
“汪处长，”高景然再次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别为难我这个粗人嘛。我也是奉命办事。这样，你随便给我个不重要的，我带走，也算对课长有了交代，您的面子也保住了，两全其美，多好。”
汪曼春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她知道，今天这个人，她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青木武重这是在用高景然这把脏刀，来敲打他们这些元老！
“好！”汪曼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她转身走进情报处办公室，片刻后，指着角落里一个正在埋头整理文档的年轻人，厉声喝道：“你！出来！”
那年轻人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
他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但一脸的倒楣相。
“他叫郑谦，上过几年学，会算帐。”
汪曼春的语气象是扔垃圾，
“人，你带走。以后跟我们情报处，再没半点关系！”
“得嘞！谢汪处长！”高景然一脸占了便宜的表情，冲那年轻人招了招手，“小郑是吧？以后跟我混了！”
郑谦一脸茫然地跟着高景然走了出去，直到走出情报处大门，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高景然带着他新收的三个手下，来到了那栋传说中的小二层楼。
楼是好楼，就是没人打理，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一股子霉味。
“行了，这就是咱们督查室以后的地盘了。”
高景然一脚踹开一间办公室的门，扬起一片灰尘。
“王三儿，刘四，你们俩把这楼上楼下都打扫干净！”
“是！”
“郑谦，”高景然看向这个新来的眼镜男，“你，跟我来。”
他把郑谦带到二楼最大的一间办公室，也就是他未来的主任办公室。
“坐。”高景然指了指一张破沙发。
郑谦拘谨地坐下，屁股只沾了半边。
【透视扫描：此人左腿膝盖处有旧伤，骨骼愈合不良。】
【人心扫描激活（浅层）：当前最强烈念头——“完了，被发配到这个杀神手底下，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高景然心里有了底。这是个被排挤的倒楣蛋。
“小郑啊，”
高景然自己点了根烟，翘起二郎腿，
“别紧张。我这人，虽然名声不太好，但对手下人，向来不亏待。”
他从兜里掏出几张法币，扔在郑谦面前。
“拿着，安家费。”
郑谦看着那几张钱，愣住了。
“跟着我，别的不敢说，”
高景然吐出一口烟，
“钱，少不了你的。”
“我……我不要。”
郑谦把钱推了回来，小声说，“高主任，我不会打打杀杀，我只会……看看帐本。”
“要的就是会看帐本的！”
高景然一拍大腿，“我问你，整个76号，哪个部门油水最足？”
郑谦吓得脸都白了：“这……我不知道……”
“行了，不逗你了。”高景然摆摆手，“你以后就负责帮我整理卷宗，分析财务报表。找出里面的问题，交给我。剩下的，不用你管。”
郑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高景然很满意。
他需要一个真正懂业务的手下，来帮他从那堆烂帐里找出线索。
至于忠诚？钱给到位，再用点手段，不怕他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