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完澡出来时,瑞贤已经把醒酒汤放在餐桌上了。你穿着家居服,头发还在滴水,在餐桌前坐下,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昨晚玩得开心吗?”瑞贤坐在你对面的椅子上,语气很平淡。
“恩。”你低着头,“就是普通的派对。”
“智雅说你中途不见了,她很担心。”
“喝多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后来睡着了,手机静音没听到。”
瑞贤沉默了一会儿。你喝汤的动作没有停,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你身上。
“脖子上,”他忽然开口,“是什么?”
你的手僵住了。
瑞贤站起身,走到你身边,手指轻轻碰了碰你的颈侧。他的指尖很凉,让你下意识缩了一下。
“吻痕。”他说,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你的心沉了下去。你早上太匆忙,根本没注意检查。
“昨晚……”你试图解释,但话卡在喉咙里。
“和谁?”瑞贤问,手还停留在你的脖颈处,力道不重,但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意味。
你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总是温和的、带着关切的眼睛,此刻却象深潭,暗沉沉的,看不到底。
“你不认识。”你说。
“陌生人?”他追问,“在派对上认识的陌生人?”
你没说话。
瑞贤的手慢慢收紧,捏住了你的下巴,迫使你看着他。“姐,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万一那个人……”
“他戴了……”你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你就后悔了。瑞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睛里有某种东西碎裂开来。
他松开手,跟跄了一步。
“所以你真的……”他的声音在颤斗,“和一个陌生人……”
你站起身:“瑞贤,我二十七岁了,我有权利……”
“你有权利什么?”他打断你,声音陡然提高,“有权利随便跟陌生男人……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变态吗?你知道万一……”
“我知道!”你也提高了音量,“我喝多了,我一时糊涂,可以了吗?”
你们之间陷入了僵持。空气里弥漫着难堪的沉默。
瑞贤盯着你,胸口剧烈起伏。过了很久,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瑞贤。”你叫他。
他没回头,只是停在门口,背对着你。
“我是你姐姐,”你说,“但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有我的生活。”
他握紧了门把手,指节泛白。
“我知道。”他低声说,然后关上了门。
你没去敲他的门。你收拾了碗筷,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智雅发来的消息:“醒了吗?昨晚怎么回事?你跑哪去了?”
你回复:“喝多了,先走了。现在头疼,改天聊。”
你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闪过昨晚的画面,闪过权珉宇的脸,闪过瑞贤刚才的眼神。
你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隔壁房间里,瑞贤正盯着计算机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你手机的实时定位记录。从昨晚到现在,你的行踪被清淅地标记出来——派对酒店,停留了八个小时,然后回家。
他早就给你的手机装了定位软件。他需要知道你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什么时候回来。
他一直都知道。知道你和智雅去了哪里喝酒,知道你去攀岩,知道你去跳伞。
他也知道昨晚你去了哪里。
但他没想到你会不回家。
更没想到你会和别人……
瑞贤闭上眼睛,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他嫉妒得发狂。想到别的男人碰你,吻你,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他就想杀人。
他想把你关起来。关在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这样你就不会再被别人碰触,不会再离开他的视线。
但他知道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你会恨他的。
他打开另一个界面。那是酒店的监控录像。他黑进了系统,调取了昨晚的录像。
画面里,你戴着银色面具走进宴会厅,然后和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跳舞,然后一起离开。
男人很高,身形挺拔,气质出众。即使在模糊的监控画面里,也能看出他不一般。
瑞贤放大了男人的面部,但面具遮住了大部分脸,看不清楚。他又调取了电梯的监控,同样看不清。
他查了酒店的入住记录,顶层套房是用一个假名登记的,支付方式是不记名的黑卡。
线索断了。
瑞贤靠在椅背上,眼神阴鸷。
不管那个人是谁,他一定要找出来。
而此时此刻,权珉宇已经让助理去查昨晚派对的宾客名单了。戴银色半脸面具的女人不多,应该不难找。
但奇怪的是,助理很快就回话了:“少爷,宾客名单上没有符合您描述的女性。”
权珉宇皱眉:“什么意思?”
“昨晚的派对是邀请制,每位宾客都需要实名登记。但名单上的女性宾客,要么年龄不符,要么身高体型不符,要么……”
“要么什么?”
助理尤豫了一下:“要么昨晚有别的安排,有不在场证明。”
权珉宇站起身,走到窗前。清晨的首尔正在苏醒,街道上开始有车流。
那个女人认识他。她看到他脸的时候,那种震惊和恐惧,不是装出来的。
“继续查。”他说,“查酒店的监控,查附近路段的摄象头,查一切可能的线索。”
“是。”
权珉宇挂断电话,看着手里的头发。很柔软,深棕色,在光线下泛着一点暗红。
他闭上眼睛,试图回忆昨晚更多的细节。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她身体的感觉。
但除了那些碎片,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失忆后,他的人生象一张白纸。父亲告诉他,他出过一场严重的车祸,头部受伤,失去了所有记忆。他接受了这个说法,反正他也不记得了。
后来见过很多人,亲戚,朋友,医生。他们都告诉他过去的事,但他没有任何感觉。那些记忆象是别人的故事,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但昨晚那个女人不一样。她看他的眼神,她在他怀里的反应,她早上离开时的慌张,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
他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