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房间里的空气好似变了。
之前是紧绷的、充满敌意的,现在则掺杂进一种黏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依旧戴着口罩进出,沉默地送水送饭。
他也不再象最初那样,用冷硬的命令或试图谈判。
大多数时候,他偏着头,象是在休息,又象是在回避你那即使不说话也存在的注视。
只是在你靠近时,他身体的微僵泄露了他并非无动于衷。
又到了喂水的时间。你推门进去,他依旧躺在床上,眼罩妥帖地蒙着。你扶起他,将水杯递到他唇边。
他配合地喝着,喉结滚动。水流有些急,几滴从他嘴角溢出,滑过下颌,没入衣领。
你看着那水痕,伸出手指。
指尖触碰到他皮肤时,象是被电流击中。
“别……”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你没动,也没收回手,只是隔着口罩,静静看着他骤然紧绷起来的样子,那是一种如临大敌却又无力挣脱的困兽之态。
沉默在咫尺之间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儿,他紧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松懈了一丝,自己摸索着,略显仓促地凑近你手里的杯子,快速将剩下的水喝完,然后立刻躺了回去,头转向另一边,用整个背影书写着拒绝交流。
你放下杯子,却没有立刻离开。你站在床边,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里勒出些红痕。
你忽然开口,声音通过口罩,显得有些闷:“疼吗?”
他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你会突然说话。这是你这些天来,除了叫他那次名字后,第一次对他说话。
他没有回答。但你能感觉到,他在听。
你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腕。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你……”他迟疑地开口,声音低哑,“到底想怎么样?”
是想要把你破坏掉。
你的手没有离开他的手腕,
他的呼吸又开始不稳。
江淮平时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欲望,禁欲。
江淮向来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禁欲系”,旁人眼里,他似乎天生少了点世俗的欲望,连私生粉发过来的露骨内容,他只有生理性的恶心,从不会起半分波澜。
连他的经纪人都放一百个心:这主儿对女人压根没兴趣,恋爱绯闻这种麻烦事,永远落不到他头上。
就连当时苏晴给他下了药……
可现在呢?
明明是被强迫的、扭曲的纠缠,他皱着眉,第一次对自己这种陌生的情绪,感到了茫然。
“放开我。”他说,这次语气里少了些命令,多了些别的,象是……无奈,或者说,是某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煎熬。
你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
“拿开……”
他猛地抬起被束缚的手,抓住了你的手腕,力道很大。
虽然绑着他的手腕,但他的手能自由伸展,你现在离他的距离特别近,所以他能凭着感觉抓到你,
你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回,却被他死死攥住。
“你是谁?”他几乎是咬着牙问,被蒙住的眼睛望向你,“我们一定认识……对不对?”
你能感觉到他手指的用力,象是一种急于确认什么的迫切。
你心跳如鼓,用力抽回了手。
你向后退了一步,呼吸有些乱。他躺在床上,胸膛起伏,嘴唇紧抿,那副样子,竟让你觉得有几分……委屈?
这个念头让你觉得荒谬。
你定定神,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审视和恶劣,落在他身体下方。
他只是被你这样触碰,就……
这个认知让你心里某种阴暗的角落得到了滋养。
你重新走近他,这次,目标明确。
“不……”
你俯下身,靠近他耳边,“你的身体,比你会说话。”
他象是被这句话刺中了,整个人僵住,随即一种破罐破摔般的疯狂取代了之前的抗拒。
他不再试图躲避,将自己更送进你的手里。
“你到底……是谁……”他低喘着问,声音里带着情欲的迷离和深深的困惑,“为什么……”
他忽然哑声要求,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急切,“别隔着……衣服……”
你尤豫了一下,还是依言……
他的反应更激烈了。他不再压抑自己。
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浓烈的、堕落的性感。这和你记忆中那个清冷禁欲的江淮判若两人。
一切结束后,他瘫软在床上。
你慢慢抽回手,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在你快要收拾好,准备离开时,他忽然低声开口,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茫然的脆弱:
“我得补补了。”
你愣了一下,没太明白:“补什么?”
他偏着头,声音还有点哑,但语气挺认真:“枸杞,或者牡蛎什么的。”
你差点笑出来,努力绷着:“……为什么突然要补这个?”
“感觉身体被掏空。”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下次……不能比这次差。”
你整理被角的手停住了,有点无语:“你还想有下次?”
他居然很自然地“恩”了一声,然后才象是反应过来,自己也有点别扭,闷声道:“不是那个意思……是说如果,如果再有,得表现好点。”
你看着他被蒙着眼睛,却一本正经讨论这个的样子,终于没忍住,嘴角弯了一下:“你这次……也还行。”
“只是还行?”他立刻追问,语气里居然有点较真。
“那你想要什么评价?优秀?”你故意逗他。
他抿了抿嘴,不说话了,耳根却有点红。
你拿起空水杯,准备走。他又开口,声音低了些:“那个……下次水,可以稍微凉一点。”
“为什么?”
“太烫了,喝急了容易呛到。”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也影响状态。”
你看着他一副认真总结经验教训的样子,彻底被打败了。这对话的走向也太奇怪了。
“知道了。”你应了一声,走到门口。
“喂。”他又叫住你。
“又怎么了?”
他尤豫了一下,才说:“……绑手腕的带子,能不能换条软点的?那个材质,有点磨。”
你回头看他,他安安静静躺在那里,提出要求的样子自然得好象只是在酒店客房服务。
“……我看看有没有毛巾。”你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关上门,你靠在墙上,看着手里的空杯子,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