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拿命来!”
鹰啸划破长空,混战的血尘里,萧策心头骤紧。
他寻声抬头,只见苍鹰俯冲,鹰背上一道倩影凌空而坠,刀光如匹练。
“玉岚?!”
惊愕一瞬,刀已逼面。
萧策猛侧身,寒刃仍贴着臂膀掠过,血线激射,染红霜雪。
嘭——
玉岚落地,衣袂翻飞,眸中燃着刻骨恨火。
萧策踉跄倒退,伤口火辣,却不及心头震撼:她竟逃出将军府!
“四妹!”
忽莞尔挥军而至,望见玉岚,狂喜涌面。“联手斩他,祭父兄英魂!”
“好!”
兄妹杀意交织,刀锋同指。
“贱人!”萧策捂臂,眸色瞬间沉如深渊,咬牙道:“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杀了你!”
轰!
炼气七重轰然爆发,更兼五阶法体,空气被震出层层涟漪。
萧策化作残影,刀随身走,竟避开忽莞尔正面攻击,直扑后方玉岚。
“他的速度——”
玉岚花容失色,弯刀方起,已被怒雷般的刀罡劈断。
“噗!”
真气护体刚凝,便如琉璃炸碎,血箭喷出,娇躯横飞数丈。
“妹妹!”
忽莞尔眦目欲裂,刀势疯若狂涛。
萧策回身横扫,双刀交击,火星迸溅。
千钧之力下,忽莞尔仅退三步,仅是虎口崩裂。
萧策瞳孔微缩:炼气七重加五阶法体,竟未能斩他?
除非——
“炼体六阶巅峰甚至七阶!”
萧策眼底骤缩如针:炼体七阶,高我两层天堑!
若能斩下忽莞尔,借其血煞,我必一步跨两阶,登临炼体七重之巅!
猎人与猎物,只在今日易位!
轰——
萧策足下炸雪,刀影暴起,百重寒光凝为一刃,体纹与真气交织,化作狰狞龙形,直扑忽莞尔。
“来得好!”
忽莞尔虎吼,周身白纹暴涨,肌肉鼓荡如铁,一刀劈落,势若开天,空气被撕出漆黑裂痕。
下一瞬,双刀对撞!
砰——
惊雷炸耳,雪原塌陷三尺。
萧策掌中百炼钢刀寸寸崩碎,铁屑如暴雨;忽莞尔巨刃亦自中断,身形被震得倒退两步,脚下犁出深深沟壑。
血腥味尚未散开,萧策已贴身而上。
左手青霜匕首,薄如柳叶,冷若幽月,划出一道死亡弧光。
“死!”
噗——
血线乍现,忽莞尔咽喉处裂开寸许红缝,他瞪大铜铃般的双眼,似欲怒吼,却只发出“嗬嗬”漏气之声,仰天倒入血泊。
“二哥——!”
远处,玉岚披血挣扎而起,目眦尽裂,捡起残刀,踉跄冲来。
“小贼,还我二哥命来!”
她重伤之躯,每一步都在雪地上拖出长长血痕,却凭一腔恨火,快得超乎极限。
萧策转身,眸光冷冽如霜。
“我给过你逃生的机会,是你自己选了黄泉。”
他阖目,似在叹息,又似在送葬。
嗖——
青霜脱手,化作一点寒星,瞬没玉岚心口。
噗!
刀尖透背而出,血珠串成红线,在风中凝滞。
玉岚高举残刀的姿势瞬间定格,雪花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融化成泪,却再无力坠落。
天地俱寂,只余北风呜咽,为这对兄妹奏起最后的挽歌。
战场之上,从无怜悯。
玉岚,是萧策自出征以来,唯一一个他不想挥刀的人——
仅仅因为,她生得太美。
可美色终究敌不过战旗,敌不过将令,敌不过“非我族类”四字。
刀锋落下,那一声心脏破碎的轻响,也成了他对自己最后的告诫:
——敌人就是敌人,漂亮与否,皆是白骨。
萧策收拢最后一丝迟疑,目光投向仍在鏖杀的旷野。
刀尖垂血,他迈步再入风雪。
噗!噗!噗!
失去了忽莞尔,蛮军就像被抽掉脊梁的狼群,仓皇四窜。
可在萧策眼里,他们只是一群待宰的羊。
“一个都别放走!”
他率领不足一万的残兵,分成十股,如十柄尖刀,从后方切入,刀口舔血,一路收割。
寒风怒号,雪片被热血融化,又在地面凝成暗红的冰渣。
不到一个时辰,三万蛮国精锐尽数横尸城下,无一生还。
萧策独立尸山,面庞被敌血涂成狰狞的面具,嘴角却扬起一抹近乎疯狂的笑意。
【叮!拾取二品三级怨念,恭喜宿主晋升炼体七阶!】
【叮!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连珠炸响。
这一战,他亲手斩敌七百三十三,火铳轰碎两千余,破军弩钉死剩下的亡魂。
杀敌总数虽不过万,却让他连破两重天堑,直抵炼体七阶巅峰!
“再升一阶!”
趁着部卒搬运尸骸,他心念一动。
轰——
丹田内真气倒卷,化作滚烫灵潮,沿四肢百骸冲刷。
骨骼爆鸣,筋膜拉伸,身形硬生生拔高三寸,衣袖“嗤啦”撕裂,露出泛着淡金光泽的肌肉线条。
掌心一翻,一团纯白灵力升腾,如雾似电——那是凌驾真气之上的“灵”!
炼体八阶,炼气八重,皆为水到渠成!
萧策紧紧握拳,双眸犹如烈火在燃烧,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让他距离化灵境又近了一步。
萧策收刀,血珠顺着刃口砸在冻土上,绽开一朵朵暗红冰花。
他抬头,东城方向的风雪里仍混着硝烟,像一条灰龙在城头盘旋。
“西城已靖,东城未平。”
“兄弟们,随我——再杀一轮!”
“喏!!”
万余刚淬过血的战士齐声怒吼,声浪震得残旗猎猎作响。
雪夜被他们的铁甲撞碎,一路向东卷去。
东城外。
蛮国副将柯木拄着长枪,指节因寒与怒而发白。
城下横尸过万,血泥没踝,却迟迟等不到主将忽莞尔的“破城号箭”。
夫长红着眼:“大人,再冲一轮,咱就全军覆没!”
柯木咬牙,腮帮刀疤扭曲:“军令如山——不见城门开,谁敢退后一步,我亲手斩他!”
话音未落——
轰隆!
紧闭半月的东城吊桥,竟在此刻缓缓坠落。
“成了?!”柯木瞳孔骤扩,狂喜涌上喉头,“忽莞尔将军得手了!”
“全军听令——踏平阴崖,屠城三日!”
他翻身上马,战刀前指,万余残兵像决堤的灰潮扑向城门。
桥板刚落,门洞黑暗里忽有寒星一闪。
噗!
柯木眉心炸开血洞,身形被匕首带得离鞍倒飞,重重砸在泥地里,双目尚带着狂喜的残光。
“蛮将已死,降者免刀,逃者——杀无赦!”
萧策单骑突出,横刀立于吊桥中央,身后万名天朝士卒如龙出水,瞬间把狭长的门洞切成血磨。
刀光起伏,长枪成林;箭雨贴地呼啸,专取马腿。
失去指挥的蛮卒像被割倒的芦苇,一茬茬栽进护城河里,把冰面砸得咔嚓碎裂。
半刻钟,桥头已无人立。
又半刻钟,一万蛮军最后一声惨叫被风雪掐断。
断雪城,将军府正堂。
清晨的雪光映在乌木廊柱上,像一层冷霜。
黑貂斗篷的青年垂目吹茶,热气缭绕,遮不住他眼底锋锐的野心。
“报——!”
蛮卒亲兵踉跄而入,膝下积雪被跪得四散。
“三王子!昨夜忽莞尔五万大军全军覆没!忽莞尔本人被斩!”
咔——
瓷盏在霍华指间顿住,下一瞬,砰然碎地,滚烫的茶汤溅在他貂靴上,却没人敢擦。
“废物!”
霍华霍然起身,斗篷掀翻椅背,整张俊脸瞬间扭曲成修罗。
“什么八虎上将之首,连一个阴崖城都啃不下来!本王在父王面前立下的军令状,如今成了笑话!”
堂内众将屏息,唯有火盆噼啪作响。
左侧,黑甲中年将军‘古延’上前一步,低声道:
“殿下,忽莞尔已是我蛮国炼体七阶。能杀他者,恐怕达到了化灵境才对。”
“化灵?”霍华低低嗤笑,袖口里的指骨捏得咯吱爆响,“神州联盟早把规矩钉死——化灵敢踩红尘一步,天下共诛!
那人只要没疯,就不敢公然违抗。”
他深吸一口气,眸底翻滚的怒潮骤然沉凝成幽冷毒火,一字一顿,似在宣判:
“可我管他什么化灵化鬼!敢挡我的路,我便让他连灰都剩不下!”
声落,他霍然起身,朝门外暴喝:“鬼卒、血影——滚出来!”
喝声未绝,门外的夜色像被利刃划破。
一道黑影先至,铁面覆脸,朱漆“卒”字狰狞如血,玄衣猎猎,腰间长刀未出鞘,已闻鬼哭;
紧接着,红裙掠地,纤腰一握,面纱之上,一双剪水瞳仁冷得映不出人间灯火。
杀意交缠,屋中灯焰瞬间缩成豆大。
古延看清来者,面色惨白,失声惊呼:“鬼影现,血成河他们竟然也来到断雪城了?”
霍华舔了舔干裂的唇,笑意阴森:“这两人,只差临门一脚踏进化灵。
由他们出手,萧策——十死无生!”
他抬手一抛,一卷画像划破烛影,直飞二人面前,道“明日我要看到他的头!”
鬼卒探手,稳稳接住,铁面后传出沙哑一声:“诺。”
血影却纤指轻弹,“嗤啦”一声,画像在她指尖裂成两半,碎纸如雪。
她抬眸,隔着面纱对霍华嫣然一笑,那笑意比刀锋更凉——
下一瞬,红黑两道影子同时溃散,仿佛被夜色生生吞噬。
屋中只余杀机,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