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滨,某座地图上没有明确标识的秘密军港。
港口内没有一丝多余的灯光,只有几盏安装在关键位置的、加了遮光罩的作业灯,在黑暗中投下昏黄的光柱。
码头上,气氛肃杀。
荷枪实弹的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整个作业区封锁得如铁桶一般。
冯振国穿着一件半旧的军大衣,站在码头的前沿。
海风吹动着他花白的头发,但他站得笔直,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远处漆黑的海面上,那个正在引导船的牵引下,缓缓靠向码头的巨大黑影。
那是一艘悬挂着巴拿马方便旗的万吨级远洋货轮,船身上印着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国际航运公司的名字。从外观上看,它和世界上成千上万艘奔波于各大洋的货轮没有任何区别。但冯振国知道,这艘船的肚子里,装着的是足以让整个龙国工业界为之疯狂的宝藏。
这是“潘帕斯黄金雨”计划中的第一艘船。
随着一声沉闷的靠岸声,巨大的缆绳被抛上码头,固定在缆桩上。早已等候在此的码头工人们,在军方人员的指挥下,迅速行动起来。巨大的桥式起重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吊臂缓缓伸向货轮的甲板。
第一个集装箱被稳稳地吊起,缓缓地移动到码头上。那是一个标准的四十英尺冷藏集装箱,箱体上印着西班牙语和一些陌生的公司标识。当它被平稳地放在专用的重型卡车上时,一股白色的寒气从箱门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冒了出来。
冯振国走上前,伸出手,在那冰冷的箱体上轻轻地抚摸着。
他仿佛能穿透那厚厚的铁皮,看到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来自万里之外潘帕斯草原的顶级冷冻牛肉。
在那个年代,对于龙国来说,优质的蛋白质和粮食,其战略价值丝毫不亚于钢铁和石油。
人们通常认为,“工业基础”是由机床、设备、材料这些冰冷的钢铁构成的。
但姜晨和冯振国都深刻地明白,任何工业基础,其最核心、最根本的载体,是“人”。
是那些在实验室里为了一个数据通宵不眠的科研人员,是那些在车间里为了零点零一毫米的精度而挥汗如雨的高级技工,是那些维持着整个庞大体系运转的、千千万万的产业工人。
他们才是“磐石计划”真正的基石。
而“人”这台最精密的机器,需要的是最高效的燃料。
长期以来,国内的粮食供应仅仅停留在“吃饱”的层面,远未达到“吃好”的标准。
一个科研人员,每天的伙食标准可能就是几个馒头、一碗稀饭和少量的蔬菜。在这样有限的营养摄入下,要支撑他们进行高强度的、极度消耗脑力和体力的科研攻关,无异于要求一台发动机在缺少机油的情况下进行极限运转。
这不仅会严重透支他们的健康,更会直接影响到整个项目的效率和创造力。
“磐石计划”要求龙国拥有更高级别的工业基础,而一个能让顶尖人才发挥出百分之百潜能的、强大的后勤保障体系,本身就是这“高级别工业基础”中,最重要、也最容易被忽视的一环。它和一台超精密机床、一炉特种合金一样,都是构成国家核心竞争力的关键要素。
而现在,这些曾经需要动用国家宝贵的外汇储备,去国际市场上小心翼翼、看人脸色才能采购到的东西,正以一种近乎于“免费”的方式,源源不断地向他们涌来。
这是一次战略级别的“营养输血”,是直接针对“磐石计划”最核心的“人力资源”进行的精准投资。
姜晨的星际军工系统,如同一个无所不能的上帝宝库,能兑换出超越时代的黑科技图纸,能解析出匪夷所思的未来技术。他可以“创造”出光刻机的心脏,可以“点化”出主战坦克的澎湃动力。
然而,对于这个世界上最基础、最根本的东西——一粒能茁壮成长的小麦,一头能提供优质蛋白的牛——他的系统却无能为力。
科技可以跨越式发展,但人的成长,土地的丰收,却必须遵循最古老的自然规律。
而现在,这场来自潘帕斯的“黄金雨”,完美地补上了他系统中唯一的,也是最关键的一块短板。
这才是这场“黄金雨”最根本的意义。
它没有带来一张图纸,却比任何图纸都更能构筑起“磐石计划”的根基。
它浇灌的不是土地,而是人心。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上百个集装箱,被有条不紊地吊装下来。
有的装着牛肉,有的装着金黄色的小麦,还有的装着沉甸甸的矿石。每一箱货物,都代表着“安第斯雄鹰”计划的一次心跳,代表着那两枚在南大西洋上空划出的致命弧线的导弹所换回的丰厚回报。
凤凰军工厂,姜晨的办公室。
窗外,秋日的阳光正好,将院子里的银杏树叶染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但姜晨无心欣赏风景,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那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半透明的系统界面上。
就在刚才,当冯振国从南方军港打来电话,告知第一艘货轮已经顺利抵达并开始卸货时,他的系统积分,也随之更新了。
【当前积分余额:283亿】
在扣除掉之前的所有花费后,这次交易,为他带来了整整5亿的系统积分!
二十枚c-801导弹,换来了价值无法估量的海量物资,外加5亿积分!平均下来,每一枚导弹的“纯利润”,高达2500万!
这个回报率,让姜晨自己都感到无比感慨。
他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高端军火贸易,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暴利的生意,没有之一。
它不仅是经济最快的增长方式,更是以一个国家的工业实力为杠杆,撬动地缘政治格局、换取战略资源的终极手段。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冯振国和刚刚从京城赶回来的赵明一起走了进来。
赵明风尘仆仆,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自信和从容。
“小姜,都收到了!”冯振国一进门就兴奋地说道,他用力地一挥手,“第一船货,五千吨牛肉,两万吨小麦,已经连夜分装上军用列车,正发往各大军工单位和科研院所。后续的船,也已经陆续出发了。这场‘黄金雨’,下得真是及时啊!”
姜晨笑着请他们坐下,亲自为他们泡了茶。
“辛苦了,冯首长,赵队。”
“我辛苦什么,真正辛苦的是赵明他们这些一线同志。”冯振国看着赵明,眼神里满是赞许,“赵明,这次任务,你和你的团队都干得非常漂亮。回来后,把这次行动的所有细节,好的、坏的,都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报告。尤其是和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合作的模式,非常有价值。以后,我们可能还会有很多类似的机会。”
赵明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报告。
“冯首长,姜总师,报告我已经初步整理好了。”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这次行动,我最大的感触是,我们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世界了。阿根廷人的傲慢和无知,以及他们对西方技术的盲目崇拜,给我们制造了很大的麻烦。但同时,也正是这种傲慢,才给了我们最终的机会。”
“说得好。”姜晨赞同道,“我们不仅要了解我们的敌人,也要了解我们的‘客户’。他们的心态,他们的需求,他们的弱点,这些都是我们制定策略的基础。这次和isi的合作,也证明了一点,在复杂的国际博弈中,找到一个可靠的、利益一致的‘白手套’,至关重要。它能帮我们隔绝掉绝大部分的政治风险。”
三人就“安第斯雄鹰”计划的各个环节,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复盘。
从最初的接触,到中间的僵局,再到最后的执行,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和总结。这不仅仅是一次成功的军火交易,更是一次宝贵的、关于如何在国际舞台上进行秘密博弈的实战教学。
这次经验,将为龙国未来的行动,提供一份无可替代的行动指南。
当第一批来自潘帕斯的“黄金雨”,抵达凤凰军工厂时,整个工厂都沸腾了。
后勤部部长,一个五十多岁的、身材微胖的退役军官,看着一辆辆军用卡车驶入仓库区,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
他指挥着工人们,将一个个巨大的冷冻集装箱打开。
“咔哒”
一股夹杂着潘帕斯草原气息的白色寒气喷涌而出。
当那码放得整整齐齐、带着冰霜、包装精美的冷冻牛肉展现在眼前时,这位见惯了大场面的后勤部长,眼眶都红了。
凤凰军工厂,在姜晨的带领下,早已是龙国军工体系中一个不断创造奇迹的圣地。这里的科研成果领先全国,甚至领先世界。
但即便是圣地,也变不出粮食。
在那个国家整体物资依然匮乏的年代,后勤保障这根弦,始终绷得紧紧的。
作为整个工厂的“大管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在实验室里燃烧着生命、为国家攻克一个个技术难关的天才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们的伙食标准,依然停留在几十年前“吃饱就行”的水平上。
每个月,他都要为了多几张肉票、几斤食油,去上级部门那里磨破嘴皮子,陪尽笑脸。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年轻的工程师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脸色蜡黄,看着那些国宝级的老专家因为缺乏蛋白质而日渐消瘦,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
他觉得自己是个无能的管家,守着一座金山,却只能给挖金子的人吃糠咽菜。
而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这不是他费尽心机求爷爷告奶奶换来的、带着大块肥膘的零碎猪肉。这是顶级的、精修的、用昂贵的真空包装包裹起来的牛肉!它们堆积如山,仿佛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由肉组成的河流,带着一种蛮横的、奢侈的姿态,狠狠地冲击着他那颗为柴米油盐操劳了一辈子的心脏。
“我的天”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一块冻得像石头一样坚硬的牛肉,喃喃自语,“这这得有多少肉啊!”
这位铁面无私、在克扣物资的小偷面前如凶神恶煞般的汉子,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不是软弱,这是一个后勤老兵在看到自己的“弹药库”被瞬间填满后,最真实、最纯粹的激动与狂喜。
同样被震撼的,还有粮库的主任。
当他看到那颗粒饱满、色泽金黄的阿根廷小麦时,他抓起一把放在手里,激动地对身边的人说:“看看!看看这麦子!这磨出来的面,蒸出来的馒头,肯定比咱们过年吃的白面馒头还香!”
这些看似普通的物资,对于常年处于物资匮乏状态的龙国军工体系来说,不亚于一场甘霖。
姜晨亲自下令,将这批物资以最快的速度,分配下去。
凤凰军工厂的食堂,在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一周只能见一次荤腥的菜谱,被彻底改写。红烧牛肉、土豆炖牛腩、酱牛肉这些以往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看到的“硬菜”,成了食堂的每日标配。大师傅们甚至专门学习了西餐的做法,在食堂专门开辟了一个窗口,供应起了黑椒牛排。
当那些埋首于实验室和图纸堆里、常常忙到忘记吃饭的科研人员们,走进食堂,看到餐盘里那块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的大块牛排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过年了吗?”一名年轻的工程师,端着餐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过年,以后天天都这样!”食堂大师傅挥舞着大勺,满面红光地吼道,“姜总师下的命令!必须保证咱们科研人员的营养!敞开了吃,管够!”
整个食堂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科研人员们端着餐盘,脸上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喜悦。他们大口地吃着肉,大口地扒着白米饭,仿佛要将过去几年亏欠的营养全都补回来。
这些看似微小的生活上的变化,却像一股强大的暖流,注入了每一个人的心中。它所带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荣誉感和被重视的感觉。他们知道,自己的付出,国家看到了,领导看到了。
姜晨站在食堂二楼的窗边,静静地看着楼下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他知道,一个庞大的计划,无论是“磐石”也好还是“玄武”也好,都需要无数个精密的齿轮协同运转。
而这些科研人员,这些产业工人,就是其中最重要、最核心的齿轮。
只有让他们吃饱、吃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价值,这些齿轮才能爆发出最强大的动力。
这笔来自潘帕斯草原的“黄金雨”,不仅为“磐石计划”带来了海量的物资和积分,更重要的是,它点燃了整个计划最基础、也是最关键的一环——“人”的引擎。
现在,燃料已经注入。
是时候,让这台庞大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转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