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小倩妹妹人呢？”
“她回去家里了。”
“……”
待一行人走到警局门口，陈寻远远便瞥见阎埠贵一家立在门侧。
当他捕捉到阎埠贵眼中掠过一丝亮色，正快步朝自己走来时，心口突然一沉——那抹不安的预感瞬间膨胀开来
“陈寻！可算找到你了！”
阎埠贵未及走近便急切高呼，“快回家！出大事了！”
陈寻心头一震，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们面前：“小倩怎么了？她被人绑了？”
他声音发颤，连珠炮似的追问，“谁干的？到底怎么回事？”
杨瑞华慌忙接话：“是贾张氏和胡金花那伙人！小倩刚回家就被她们绑了，说要送去给韩庆奎……”
陈寻脸色骤变，咬着牙低吼：“韩庆奎？那帮混帐东西！他们现在人在哪？”他突然意识到——这群蠢货大概还不知道韩庆奎早被警方抓了。
杨瑞华对上陈寻那双猩红嗜血的眸子，不禁打了个寒颤。阎埠贵也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间发紧。
“猴子，你留这儿盯着。”陈寻沉声吩咐，“我先回去——这帮混蛋，今天非收拾了他们不可！”说罢便大步流星往外走，眼尾泛着前所未有的焦躁。
“陈哥！等等我！”猴子拔腿追上，“我也去！”
两人突然离去，倒让守卫犯了难——原本只是远远盯着陈寻，哪知对方说走就走，转眼间连影子都寻不着了。
“这……这咋整啊？”守卫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直发愣。
阎埠贵则象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下来，扶着墙直喘气：“谢天谢地……还好没动陈倩……不然咱们也完了。”杨瑞华连连点头，想起陈寻方才的眼神仍心有馀悸——那哪是看人的目光？分明是野兽盯着猎物，恨不得撕成碎片。
“赶紧回去吧。”阎埠贵抱起孩子往家赶，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希冀——兴许……兴许还有转机？
南锣鼓巷里，四道人影行色匆匆，恨不能多生双腿快些赶路。唯独许富贵媳妇脸色惨白如纸，满面惊惶。
“你们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我走前怎么嘱咐的？”许富贵瞪着自家婆娘，怒火几乎要烧穿眼框，“让你看好方家门、守着别生事，你倒好！竟跟着贾张氏干出这等蠢事！”
若目光能杀人，许富贵此刻早将这婆娘剐了千百遍。四人正是四合院里的住户——易忠海、何大清和许富贵夫妇。
“我……我也是被贾张氏那婆子撺掇的……”许富贵媳妇垂着头嗫嚅，“哪晓得陈倩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之前不也以为……以为……”
许富贵气得直拍大腿，而她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早知陈寻如此狠厉，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掺和这事儿啊！
“哎……富贵啊，你就别太责怪她了。”
易忠海抬手拍了拍许富贵的肩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安抚，“这事儿谁都没料到，解放军进城前竟先动手收拾了韩庆奎。咱们现在最该琢磨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许富贵捏着烟杆没吭声，易忠海又补了句：“现在怪她有啥用？得先想办法把事儿兜住。”
“对了，”何大清端着茶碗慢悠悠啜了口，眉峰微挑，“你们没对那陈倩下狠手吧？比如捆人打人的事儿？”
“没有没有！”许富贵媳妇急忙摆手，额角渗着细汗，“我出门前就让人把她看住了，顶多是捆了手脚怕她再跑——真没动粗！”
易忠海瞧她信誓旦旦的模样，紧绷的肩膀松了松，语气稍缓：“那就好。等会儿回去，你们赶紧给她赔个不是。要是真做了啥出格的事，趁早补救，可千万不能让她哥晓得。”
何大清却嗤笑一声，晃着二郎腿道：“老易，你们就是太绷着了。不就一小丫头片子？哄两句就成。就算她哥找上门又能怎样？不过是个黑皮狗罢了。你瞧这进城的解放军跟别的队伍可不一样，像陈寻那种货色，将来怕是要被清算呢！”
许富贵眼睛一亮，凑近追问：“老何，这话当真？那姓陈的小子真要遭殃？”
何大清瞥他一眼，眼底闪过丝轻篾，随即扬起下巴道：“我只是说可能遭清算，具体谁说得准？不过你看他这两天躲着没露面，要是搁往常早蹦跶得比谁都欢——这不就是心里发虚么？”
许富贵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了火，心里直犯嘀咕：何大清站着说话不腰疼，可自家婆娘把人妹妹绑了，这火迟早得烧到自家头上。他越想越气，扭头瞪向媳妇骂道：“败家娘们！你最好祈求那丫头没事！”
易忠海没接话，只侧头看了何大清一眼，便加快脚步往院里走。
刚穿过垂花门，胡金花便从屋里迎出来，脸上带着笑：“老易，你们可算回来了！”
易忠海见是她守着门，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今天自己脱不了干系，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金花，陈倩呢？你们把她关哪儿了？”
“在……在里屋！”胡金花被他的急切吓住，结结巴巴地回话，“你、你们这是咋了？”她话音未落，易忠海已大步流星掠过她身边，直奔内室而去——方才他瞥见屋里有道人影晃动。
“金花！”易忠海脚步不停，只回头甩下一句，“你们这次闯大祸了！”
“出事了？出啥事了！”
胡金花脸上还带着几分困惑，可瞥见自家老伴那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心头猛地一颤，直觉事情不妙。
“就你们把陈倩绑了那档子事啊！”
许富贵压低声音吼道，“现在韩庆奎都让人给抓了，你说说……你们这唱的是哪一出！”
话音未落，他已跨步进了屋，留下一脸惊愕的胡金花在原地发怔。
“啥？韩庆奎被抓了？”胡金花声音发颤，象是被当头浇了盆冰水，整个人僵在门坎上，“那、那咱这……”
易忠海等人跟着进了里屋，一眼瞧见床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陈倩，顿时都象被点了穴似的愣在当场。许富贵更是瞪圆了眼睛，呼吸都乱了节奏。
“这、这……她咋成这副模样了？”他冲到床前，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你们到底对她做了啥？脸上的伤是咋回事……”
易忠海颤斗着伸出手，却又不敢碰她，盯着陈倩身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这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婆娘！屋里到底闹成啥样了？
这哪儿是“绑人”啊？
陈倩见他们进来，立刻挣扎着想要坐起，奈何手脚被绑得死紧，只能扑腾两下，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屋顶。
“完了，全完了！”许富贵急得直拍大腿，“你不是说就绑个人而已吗？现在这算怎么回事？这算怎么回事！”他刚回家时还存着点侥幸，此刻彻底绝望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胡金花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我出门时她还好端端的，怎么回来就……就成这样了？”她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幸亏背靠墙壁才勉强撑住。
“胡金花，这到底是谁干的？”易忠海猛地转头，脸色铁青。
“是、是贾张氏……”胡金花被老伴的怒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答道。
“贾张氏！又是那蠢货寡妇！”易忠海气得直咬后槽牙，“她现在人在哪？”
“她、她手指头伤了，应该在自个儿屋里，就在中院。”胡金花能感觉到，老伴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嗓子眼——这种场面，她从前可没见过。
“还愣着干啥？赶紧把人叫来！”易忠海咬牙切齿，“你们咋就听那蠢货的话呢？真是寡妇误事啊！”
“我、我去叫她！”胡金花转身要走，却被易忠海一把拽住。
“我陪你过去，”易忠海压着火气说道，“老何，你也帮忙想想辙。”
“好，贾张氏这蠢货确实该收拾。”一直没吭声的何大清这会儿才慢悠悠开口，末了还补了句，“不过这事儿啊，咱也就当看个热闹。”
屋里头，唯独他最轻松，倒象是个局外人似的，乐得看这场闹剧。
恰在此时，院外陡然炸响一声暴喝，惊得屋内几人同时心头一颤。
还没等他们回神，房门已被撞得哐当作响，两道身影如旋风般卷入屋内——正是陈寻与猴子。
易忠海定睛一瞧，瞳孔骤然紧缩，暗道一声“不妙”。许富贵更是瞳孔地震，喉间发紧，一丝慌乱悄然爬上心头。
进来的两人呼吸粗重如擂鼓，面颊涨得通红，焦急之色溢于言表，显然是连跑带赶而来。
“你们怎会在我家里？”陈寻眸光如刃，瞬间扫过屋内众人，声音里裹着寒霜。
“我、我们……”易忠海刚要挤出笑，里屋突然传来呜咽挣扎的闷响。他脸色骤变——陈倩还绑在床上呢！
陈寻耳尖微动，未等众人开口，已如离弦之箭掠过易忠海身侧，直冲里屋：“小倩！”
推门而入，见妹妹蜷缩在床，手脚被缚，嘴上塞着毛巾，脸上赫然几道抓痕，嘴角渗着血珠。他心头怒火腾地窜起，直冲颅顶。
“谁干的？谁把你伤成这样？！”
他扯下妹妹嘴上的布巾，陈倩瞬间崩溃，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哥！你终于来了……她们几个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差点见不到你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方才还咬着牙瞪视众人的倔强少女，此刻哭得浑身颤斗，泪如雨下。陈寻轻拍她肩头，声音柔得能滴出水：“哥来了，哥在呢。往后没人再敢欺负你——哥这就替你讨回公道。”
他转身看向猴子：“你来解绳子，我先去算这笔帐。”说着已大步跨出屋门，目光扫过易忠海几人时，瞳孔已泛起血丝，满目狰狞。
“陈、陈寻，你听我说……”许富贵声音发颤，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这、这真不是我们干的，是误会……”
“我问是谁干了吗？”陈寻冷笑一声，目光如刀钉在许富贵脸上，“你倒先急着撇清——心里有鬼？”
易忠海心头一沉，瞥见床上被捆得严实的陈倩——满脸血污，这模样任谁看了都解释不清，今日怕是撞上铁板了。
许富贵夫妇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脚却悄悄往门边挪：“陈寻，你先冷静冷静……咱们有话好好说……”
“冷静？”陈寻嗤笑一声，右手从腰间摸出警棍，金属寒光在屋内划过一道冷芒，“你们为何在此，自己心里清楚。是谁抓了我妹，是谁动的手？自己站出来，我只要断他一只手或一条腿——否则，可不止这么简单。”
胡金花等人脸色煞白，抖着声音喊：“陈寻，你可别乱来！打人是犯法的，你是警察，更不能知法犯法！”
“现在跟我谈法律？”陈寻冷笑更甚，“刚才欺辱我妹时，怎么没见你们守法？”
易忠海眉头紧锁，沉声道：“这次是她们不对，让你妹妹受委屈了。我们让她们道歉，但断手断脚……是不是太过了？”
何大清却在旁冷笑一声，眼底尽是不屑。
“可不是嘛，小崽子，你掂量清楚自己嘴里吐的是人话不？“
“张口就要断人手脚——你以为自己是活阎王？“
“赔钱赔礼都压不住你这股子狂劲儿，真当穿身黑制服就能横着走了？“
何大清人高马大，往易忠海身边一站，竟还隐隐高出半头。日后那个傻柱，便是承了他这副壮实身板。眼下三人不过三十出头，正当年富力强的时候，并肩而立时倒真有几分慑人威势。
“哥，今日除了他们俩，还有贾张氏那个老泼妇！“陈倩被解开绳索后，在猴子搀扶下跟跄着挪出阴影，脸上几道血痕触目惊心，“我这张脸可都是她抓花的！“
“成！“陈寻猛地转身，眼底闪过寒光，声音里带着几分狠劲，“小倩，你且睁大眼睛瞧着——看哥今日怎么替你讨回这口气！“
他猛地甩动警棍，金属棍身划出寒光，大步朝易忠海和许富贵逼近。
“易忠海、许富贵，看来二位是不打算自己滚出来了？”
“行！”他冷笑一声，原本只打算让那两个女人吃点苦头，“刚才我本想只废她们的手脚，现在倒要改主意了——”
“你们两个老东西，今日也得尝尝断手断脚的滋味！”
何大清脸色骤然铁青，双目圆睁怒喝：“小崽子，你未免太猖狂！”
他抬手指向二人，“易忠海、许富贵，你们别指望能侥幸脱身！今日若不狠狠收拾这小子，往后这院子里还不得让他翻天？”
话音未落，他已抢步上前，警棍带起风声直劈而去。许富贵还在原地踌躇，易忠海却长叹一声，朝胡金花和许富贵老婆微微抬手：“你们先去院外候着，别让外人进来。”
胡金花立时心领神会，轻轻点头，忙不迭拽着许富贵老婆退到院外，顺手掩上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