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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医者之心(1 / 1)

接下来的几日,队伍沿着颠簸的官道,向着西北方向的清河郡腹地缓慢行进。越靠近郡治所在,路上的流民似乎稀疏了些,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却愈发浓重,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时常能看到快马加鞭、神色肃然的信使驰过,扬起一路烟尘;也能遇见小股盔甲鲜明的郡国兵巡逻,他们警剔而冷漠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般扫视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

林薇和小蝶依旧跟在队伍末尾,但境遇已悄然改变。张头领派人送来的食物分量明显足了些,偶尔还能在粗糙的麦饼里发现几丝咸肉干。队伍里的其他人,无论是护卫还是那些面容麻木的难民,看向林薇的目光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敬意和感激。陈五的伤势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稳定下来,没有出现严重的感染迹象,持续的高烧也退了,这让张头领和苏老先生对林薇的医术更是信服不已。

那位曾帮忙照料伤员的妇人,大家都叫她王婶,主动承担起更多照顾小蝶的责任,让林薇能稍微喘口气,专注于应对路途的艰辛和可能出现的伤病。小蝶额头的伤口愈合得不错,拆线后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在她稚嫩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但精神却一日好过一日,脸上渐渐有了属于孩童的光彩,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不再象最初那样时刻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紧绷着神经。

林薇利用行路间隙和短暂的休息时间,向苏老先生请教一些常见的草药知识。苏老先生似乎对她这个身怀“奇特家传医术”的年轻女子颇为欣赏,往往知无不言,甚至拿出了一本自己手抄的、绘有草药图形和简要注解的泛黄册子给她看。林薇如获至宝,结合自己现代的植物学、药理知识理解起来,竟比寻常人快上许多,偶尔提出的问题,角度刁钻,切中要害,也让苏老先生啧啧称奇,捻须叹道:“林姑娘于医道一途,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这一日午后,队伍终于抵达了清河郡边界的一座小镇——安平镇。镇子不大,由土坯垒砌的围墙有些地段已经残破不堪,门口守着几个抱着长戟、无精打采的郡国兵,眼神浑浊地打量着进出的人流。缴纳了些许说不清名目的“过路钱”后,队伍得以入内。

镇内比外面看起来要稍微热闹一些,街道两旁有些零星的商铺和蹲在路边的摊贩,行人虽然大多面带菜色,行色匆匆,但总算有了几分稀薄的人烟气。苏家的商队似乎在此地有相熟的落脚点,是一家看起来颇为陈旧、但还算宽敞干净的客栈,名叫“悦来”。

“在此休整三日,补充些食水,也打探下前方的消息再走。”张头领哑着嗓子宣布,连日来的紧张赶路和高度戒备,让每个人都人困马乏,确实需要短暂的喘息。

林薇被安排与王婶、小蝶以及其他几个女眷挤在一间大通铺里。房间狭窄,空气中混杂着汗味和尘土气,但比起风餐露宿、时刻提心吊胆的野外,已是天上地下。安顿下来后,林薇向张头领请示,想带着小蝶在镇上走走,看看能否买些日常急需的用品,也顺便观察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

张头领尤豫了一下,目光在她沉静的脸上和小蝶依赖的眼神间扫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沉声叮嘱道:“镇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莫要走远,莫要多事,钱财不可露白,早些回来。”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并不宽敞的街道上,小蝶紧紧拉着林薇的手,好奇又有些怯生生地东张西望。这是她自村子遭遇灭顶之灾后,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华”的景象,虽然这繁华在林薇眼中,不过是这个凋敝时代一处勉强维持着基本秩序的缩影,充满了灰败的色彩。

林薇的目标很明确。她先是用之前苏老先生酬谢她救治陈五而给的一小串五铢钱,在衣铺买了两身结实的粗布衣裙,又给小蝶买了一双厚实的新布鞋,替换掉她脚上那双几乎磨穿底、露出脚趾的破鞋。看着小蝶穿上新鞋时,那小心翼翼、仿佛踩在云端般不敢置信的喜悦模样,林薇心中泛起一丝酸涩的暖意。这微不足道的改善,对孩子而言,已是难得的安稳。

随后,她找到了一家挂着“济生堂”幌子的药铺。铺面不大,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复杂的草药气味。药材种类远不如现代中药房齐全,许多药材看起来品相不佳,或是掺杂着杂质,但对她而言,已是宝贵的资源。她仔细辨认,挑选了一些常见的清热解毒、止血化瘀的药材,如品相普通的黄芩、干瘪的生地、质地粗糙的三七粉,又买了一些相对干净的纱布和一小坛烈酒——这几乎花光了她身上剩下的所有铜钱。药材的昂贵,超出了她的预计。

从药铺出来,日头已偏西。林薇正准备带着小蝶返回客栈,忽然听到前方街角传来一阵激烈的喧哗和凄厉的哭喊声。

只见一群人围在一间低矮破败的土屋前,一个穿着绸布长衫、管家模样的人,正趾高气扬地指挥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粗暴地将一个白发苍苍、不断咳嗽的老翁从屋里拖拽出来。老翁身后,一个衣衫上补丁摞着补丁、面色焦黄的妇人,抱着一个瘦小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日吧!崔管事!我爹病得起不来床,家里实在是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了呀!”妇人额头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被称为崔管事的管家一脸不耐,抬脚踢开妇人身边一个装着些破烂家什的破筐,发出哐当一声响:“宽限?宽限了多少次了?家主有令,今日再不交齐佃租,就拿你这破屋抵债!滚开!别挡道!”

周围的人群窃窃私语,脸上大多露出不忍之色,却无人敢上前一步。

“那是镇东头的老刘头,欠了崔家田庄的租子,唉,这年月……”

“崔家……那可是清河郡数一数二的大族,惹不起啊……”

“听说他家郎君在郡里当着大官,势大着呢……”

林薇听着周围的议论,眉头微蹙。强征佃租,逼得人家破人亡,这就是这个时代底层百姓的常态吗?她握紧了小蝶的手,下意识地想避开这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那被家丁粗暴拖拽的老翁,因体弱、激动加之本就患有严重的咳疾,猛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骇人的青紫色,呼吸变得极度急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看就要一口气上不来,背过气去。

“爹!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妇人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拼命摇晃着老翁。

那崔管事和家丁也愣了一下,随即骂骂咧咧:“老东西,别装死!这套老子见多了!”

林薇的脚步顿住了。医者的本能,让她无法对近在咫尺、生命垂危的病人视而不见。她看得出来,那老翁是急怒攻心,加之本身严重的呼吸系统宿疾,引发了严重的呼吸困难甚至窒息,若不立刻处理,几分钟内就可能死亡。

“让开!”她低喝一声,不再尤豫,拉着小蝶挤开围观的人群,快步冲到老翁身边。

“你是什么人?”崔管事警剔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衣着朴素却气度沉静的年轻女子,语气不善。

林薇根本没理他,迅速蹲下身检查老翁的情况。瞳孔对光反应尚可,但口唇紫绀严重,呼吸浅促,胸廓起伏微弱,脉搏快而乱,几乎摸不到。她立刻让那惊慌失措的妇人配合,将老翁放平,解开他颈胸部紧束的衣扣,保持气道通畅,然后用手有节奏地、有力地按压其胸腔,辅助他进行呼吸,同时清理他口腔可能存在的分泌物。

“你干什么?!找死吗?!”崔管事见状,以为林薇在捣乱,上前就要拉扯她的手臂。

“不想出人命就闭嘴!站远点!”林薇头也不抬,冷声喝道,语气中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竟让那习惯了作威作福的崔管事动作一滞,被她气势所慑。

周围的人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这个陌生女子用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奇怪却又莫名专业的手法施救。

片刻之后,在老翁一阵剧烈的、带着痰音的咳嗽后,他的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些,脸色也由青紫转为惨白,但依旧昏迷不醒,只是胸膛有了较为规律的起伏。

林薇松了口气,知道暂时缓解了最危急的窒息情况。她站起身,看向那脸色变幻不定的崔管事,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这位老丈急病发作,性命垂危,需要立刻安静救治。你们若在此继续逼迫,闹出人命,恐怕传到崔公耳中,于崔家清誉有损吧?想必崔公也不愿见到因区区佃租,闹出人命官司吧。”

崔管事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又见老翁确实象是快不行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打鼓。强征租子逼死人,传出去对主家名声确实不利,若被对头利用,更是麻烦。他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哼!今日算他走运!但这租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们走!”说完,带着家丁悻悻而去,围观的众人也松了口气,渐渐散去,只是看向林薇的目光多了许多好奇和低声议论。

那妇人抱着孩子,扑到林薇脚边连连磕头,泣不成声:“多谢女菩萨!多谢女菩萨救命之恩!”

林薇扶起她,看了看依旧昏迷、需要进一步治疔的老翁,又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屋子,心中叹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这家的困境,并未真正解决。她摸了摸身上,只剩下几个零散的、刚才买药剩下的铜钱,全部塞到妇人手里:“找个靠谱的大夫来看看吧,他这病需要好生调理,不能再受刺激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妇人千恩万谢,在林薇的帮助下,将老翁扶回了那间摇摇欲坠、几乎一无所有的土屋。

带着小蝶回到客栈时,天色已近黄昏。王婶见她们回来,松了口气,又见林薇买了新衣和药材,不免唠叼了几句不该乱花钱。林薇只是笑笑,将给小蝶买的新鞋拿出来,王婶这才转嗔为喜,拉着小蝶试鞋去了。

晚饭时,张头领和苏老先生似乎也听说了下午镇上的事情。张头领看着林薇,眼神复杂,最终只是说了句:“林姑娘心善,但……崔家是本地大族,树大根深,以后还是尽量避开些,免得惹祸上身。”

苏老先生则沉吟道:“清河崔氏,诗礼传家,族中多人在州郡为官,门生故吏遍布,确实不宜轻易得罪。崔季圭素有清名,或能约束族人,但其下仆役,难免狐假虎威。不过,姑娘今日之举,也算是积了阴德,但求问心无愧吧。”

林薇默默点头,扒拉着碗里寡淡的饭食。她明白他们的好意。在这个权力即真理、等级森严的时代,没有背景和实力的善意,往往脆弱不堪,甚至可能引火烧身。她今日出手,凭借的是一时激愤和医者本能,但后果如何,尚未可知。

夜里,躺在通铺上,听着身边女眷们均匀的呼吸声和小蝶偶尔的梦呓,林薇却毫无睡意。白日里那老翁青紫的面孔、妇人绝望的哭喊、崔管事嚣张的嘴脸,以及周围人群麻木又无奈的眼神,在她脑海中交替浮现,异常清淅。

战乱、饥荒、苛政、豪强欺凌……每一件都可能成为压垮这些底层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那点来自现代的医学知识,在个人伤病面前或许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但在这种系统性的压迫、制度性的苦难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如同螳臂当车。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混合着对这个时代的疏离与不适,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漫上她的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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