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军重返维也纳当天举办的凯旋式并不能让拉斯洛满足,他开始用一些别的行动来彰显他的战功。
一场盛大的宴会开始筹备,使者们被派往四面八方,将许多贵客邀请到维也纳来,参加皇帝几年才举办一次的大型宴会。
霍夫堡宫的扩建和修工作由一位杰出的佛罗伦萨建筑家督造,他提议为新建造的房屋使用镀金铜瓦,这样可以使宫殿看起来更加富丽堂皇。
拉斯洛在几经尤豫后最终答应了这个提议。
身为宫廷画师的曼特尼亚奉命在霍夫堡宫的墙壁上创作以哈布斯堡家族历史为主题的系列湿壁画。
这些壁画从拉德伯特与维尔纳兄弟建成“鹰堡”的传说开始,到鲁道夫一世登临至尊之位,再到如今拉斯洛皇帝的赫赫武功。
得益于哈布斯堡家族良好的历史传承习惯与优秀的“创作”编年史能力,曼特尼亚能从霍夫堡宫藏书室里的编年史中获得相当多的灵感。
于是他很快就投入到创作之中,打算在皇宫里留下一幅惊世巨作。
寒冬,铅云低垂,如一块沉重的幕布,将天地间的生机全然屏蔽。
维也纳郊外的道路上,寒风似尖锐的刀刃,呼啸着割过每一寸裸露的肌肤。
几个衣衫楼的身影,在这冰天雪地中艰难前行,他们是从上奥地利乡村逃难而来的农民。
这些人被连年征收的重税压得喘不过气,不得不背井离乡,前往维也纳,妄图寻得一线生机。
为首的是老格哈德,皱纹如沟壑般刻满他沧桑的脸庞,脊背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微微弯曲。
他身旁是年轻力壮却满脸绝望的马蒂亚斯,还有瘦弱的保罗,以及年纪尚小,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迷茫的卡尔。
他们的衣物破旧不堪,层层补丁也遮不住刺骨的寒风,饥寒交迫让他们的脚步愈发沉重,每一步都象是在与死神赛跑。
一路上,他们靠着沿途乞讨来的些许食物勉强支撑。
然而,这严寒的冬日,本就物资匮乏,能得到的施舍少之又少。
他们曾在一个村庄空空如也的谷仓里蜷缩了一夜,却被愤怒的村民驱赶,那冰冷的呵斥声仿佛比寒风更冷彻心扉。
当维也纳的轮廓终于在远方若隐若现时,他们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可这希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微光。
还未等他们踏入维也纳城,饥饿与寒冷就彻底将他们击垮。
老格哈德最先支撑不住,他颤斗着双腿,缓缓倒下,眼神中满是对生的眷恋和对命运的不甘。
马蒂亚斯想要扶起他,却发现自己也已虚弱得毫无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老格哈德在自己怀中没了气息。
保罗和卡尔惊恐地哭喊着,声音在寒风中显得如此无助。
他们试图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温暖老格哈德,可换来的只有越来越冷的身体。
很快,他们也相继倒下,在这冰天雪地中,生命的火焰渐渐熄灭。
附近村庄的执事彼得一大早就出门查看雪情,当他路过这附近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
那几具冻僵的尸体聚成一团堆在地上,衣衫槛楼,面容憔瘁。
彼得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大多数人最终去了维也纳,但是也有不少象这样倒在路上的。
他心中满是怜悯,于是赶忙招呼来几个村民,准备将这些可怜人埋葬。
此时,拉斯洛和莱昂诺尔正在维也纳及周边地区巡游。
他们的马车缓缓前行,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拉斯洛望着窗外,心中满是对维也纳发展的憧憬。
最近维也纳人口不断增加,城市规模也大大扩展,他认为这是自己统治有方的体现,对此感到沾沾自喜。
当马车路过埋葬农民的地方时,拉斯洛被眼前的场景吸引1。
他让马车停下,与莱昂诺尔一同走下马车。
看到村民们正在埋葬那些赤裸着的户体,旁边还有一堆破破烂烂的布片,似乎是从户体身上扒下来的,拉斯洛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彼得扭头看了一眼庞大的队伍,心中一惊,他可不知道这又是哪位大人物,
象这样的队伍在维也纳周围也不少见。
不过当他看到一大群骑着骏马身披铁甲的威武骑土,还有那迎风飘扬的双头鹰旗帜时,他立刻辨别出了皇帝和皇后的身份,并向他们行礼。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为何会死在这里?”拉斯洛皱着眉头问道。
彼得抬起头,眼中满是无奈:“陛下,我想这些都是从别处逃来的农民,他们::::他们也许无力承担赋税,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生存下去,因此只能来维也纳谋生。可惜他们最后也没能熬到维也纳。”
拉斯洛原本轻松愉快的神情消失无踪:“无力缴税?我所征收的税赋,都是为了国家的发展,为了对抗外敌,怎么会让百姓无法生存?”
彼得苦笑一声,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您或许不知,官员们为了政绩,
将您的要求层层加码,人们不仅要缴纳高额的赋税,还要承担各种劳役。
土地上的收成,大半都被收走,根本无法维持生计。”
拉斯洛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为了继续战争,多次强迫各州等级议会加税的场景。
他一直认为,这是为了伟大的自的而不得不付出的牺牲,在战场上死的人可比这多得多。
可是看到这些饥寒交迫的贫困农民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他的心里不可能没有一丝触动。
战争的目的是为了让奥地利变得更加强大,可是连续数年的征战已经让奥地利哀鸿遍野,民众怨声载道。
他们没有象匈牙利人一样直接掀起叛乱,一方面是畏惧皇帝的军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皇帝的信任。
拉斯洛又一次感到良心有些许不安。
冰冷的数字他当然可以毫不在意,但现在在他眼前的是真正的人。
发动战争是为了他的自标,而为百姓带来如此沉重的灾难并非他的本意。
莱昂诺尔轻轻握住拉斯洛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拉斯洛,你所一直追求的和平与繁荣,难道是这样的吗?”莱昂诺尔轻声说道。
拉斯洛缓缓闭上双眼,心中五味杂陈。
他当然也想要真正的和平,但是那些虎视的敌人,不把他们全部解决,
拉斯洛总是心存忧虑。
“是我错了,”拉斯洛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责,“胜利,荣耀和不断扩张的领土蒙蔽了我的双眼。”
他转身望向远方的维也纳城,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首先要做的就是彻查他出国征战的这段时间里,到底是哪些胆大包天的家伙敢明目张胆地贪污腐败。
他不仅要彻查官员的腐败,还要减轻百姓的税赋,让这片土地重新恢复生机。
领地的发展与繁荣终究需要和平稳定的环境,这几年他已经为家族扩张了不知多少领土。
可是受到连年战争的牵扯,这些领地都没能得到很好的发展。
甚至作为王朝内核的奥地利和匈牙利也在日渐衰颓。
连年赤字很可能带来严重的灾难,要不是有富饶的库腾堡银矿和蒂罗尔银矿支撑着,奥地利的经济早就崩盘了。
无论是为了眼下的利益还是长远的发展,拉斯洛都必须做点什么来扭转困局。
拉斯洛命人找来两根木棍,做了个简易的十字架,插在那些难民的坟前,为他们祷告一番,随后带着皇后登上马车,掉头返回维也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