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不敢置信的态度从远处传来。众人抬头，只见一袭青衣的薰儿不知何时立在那里。她那双曾令古妖痴迷的金眸此刻黯淡如蒙尘的琥珀。
“薰儿小姐”古族年轻一辈纷纷行礼，却无人敢直视她苍白的脸色。
萧炎身形微僵，但仍挺直脊背迎上她的目光。他看见薰儿唇瓣轻颤，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化作一句破碎的质问：“萧炎哥哥，这便是你的答案？”
广场上落针可闻。
“是。”萧炎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发青，声音却稳如磐石，“我答应过圣夭，此生绝不负她。”只不过，他的语气中也蕴含了一丝颤音，他明白，自己永远对不起薰儿。
对得起一个，就对不起另一个，他萧炎此刻就要面对电车难题。而且，他这么做甚至可能引起古族的敌视与猜忌，可于内心过不了那个坎。
圣夭瞪大了眼睛，她不是被萧炎的发言所震撼，而是萧炎当真会如此看重自己吗？哪怕她已经有些释然，可内心中对于情感之事仍然是朦胧与未知。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隐忍地陪在萧炎身边，哪怕只是以“凑合”的方式。毕竟，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承诺，眼前的安稳才是更实际的。
萧炎虽未给她轰轰烈烈的誓言，却始终护她周全，未来将会成为天邪神的劲敌。可没想到，他竟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斩钉截铁地说出那句：“我答应过圣夭，此生绝不负她。”
这句话，让她彻底怔住了。
她本该欣喜的，毕竟萧炎的决心意味着他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如潮水般翻涌的忧虑，他这么做，无异于将自己逼上绝路！
古族会放过他吗？那些视血脉为荣耀的长老们，早已默许萧炎与薰儿的联姻，如今他当众“退婚”，岂不是在狠狠抽打古族的脸？
薰儿又会如何？
她想起那个清冷如月的女子，想起她眼中破碎的光，想起萧炎那句“我一直把她看做我的妹妹”时，薰儿那近乎凝固的苍白脸色——这简直就像是当年的纳兰嫣然事件的重演！
只不过这一次，“退婚者”变成了萧家，而被“羞辱”的一方，却是高高在上的古族！
“萧炎你疯了吗”她心中低喃，担忧几乎要溢出来。她确实看不起古族，可看不起古族不代表你就有能力镇压古族，不朽大帝已经陨落了。
已经陨落的【不朽大帝】——在无数的强者眼里，已经失去了震慑力。即便那等力量，跨越了岁月与时光，可那万古塔距离斗气大陆十万八千里。
当年的萧炎能在云岚宗的追杀下活下来，靠的是药老的庇护和无数强者的庇护，可如今，他面对的却是真正的帝族底蕴！更可怕的是，薰儿会恨他吗？
那个曾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如今被当众否定心意圣夭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这件事，怎么来说，也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圣夭甚至衍生出来了一丝埋怨，那家伙跟在自己身边那么长时间，优点没有学会多少，倒是自己的缺点都学会了。
（你这傻子古族的怒火，岂是单凭意气就能扛下的？）
她望向薰儿的方向。那个总是清冷自持的少女，此刻连站立的姿态都像是强撑的幻影。金眸中的水光尚未凝结成泪，乌坦城的时候，萧炎曾用同样炽热的眼神注视薰儿，而如今那眼神里只剩愧疚与决绝。
“萧炎哥哥”
薰儿的声音轻得仿佛能被风吹散，却让整个古石广场为之一静。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这便是你给我的答案？在乌坦城的誓言，在迦南学院的等待都只是‘兄妹之情’？”
萧炎喉结滚动，却终究没有辩驳。他比谁都清楚，那些年少时的悸动并非虚假，但如今背负的责任与诺言，早已将退路焚烧殆尽。
通玄长老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萧炎此刻的举动，无异于将古族的颜面碾入尘土。他袖中斗气暗自凝聚，声音却平静得可怕：“萧炎，古族待你不薄。”
随着通玄长老的话语落下，数道磅礴气息自祖祠方向升腾而起。
那是古族真正的底蕴：半圣威压如渊如狱，锁死了萧炎周身每一寸空间。当年云岚宗的追杀与此刻相比，简直如同儿戏。圣夭猛地踏前一步，毫不犹豫的就想冲去。
药老却按住了她，摇了摇头：“小妮子，莫要冲动。”
“药老头，可是萧炎他”
“你连他还不了解吗？”药老使用斗圣之力将圣夭强制困住，劝慰道：“你现在上去，只会让萧炎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况且，关心萧炎的，不是一个人。”
圣夭愣住了，她猛然感知到，一抹微妙的斗气已经凝聚起来。那是，来自于雷族的区域，确切来说，是雷族长老邙天尺的力量。同样身为远古八族，雷族若是介入，那古族不可能肆意妄为。
圣夭深吸一口气，眼中仍带着不甘：“可古族那些长老已经动了真怒，单凭雷族，真的能震慑他们吗？”雷族固然强大，可与古族相比还是差了一线。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萧炎哥哥不，萧炎？”
古薰儿来到了场地上，来到了萧炎的身前，她无数次幻想过怎么与萧炎哥哥升温。可苦苦等来的，却是对方无情的拒绝，因爱生恨，她此刻赫然有一种杀死圣夭的渴望。
“我比她，差在哪里？！”薰儿望着消瘦的青年，颤抖的问道。萧炎垂眸，无数的杀意凝视着，始终无法张开嘴巴，良久，只是一句话：“对不起，薰儿。”
“事情，有些复杂，但是我不能对不起圣夭。”
“复杂？”她轻笑一声，嗓音里裹挟着破碎的哽咽，“薰儿想知道，有多复杂？”
萧炎肩背绷紧如弦。他能感知通玄长老的斗气封锁四周，更远处甚至无数斗圣的神念扫过可他的目光依旧沉静，如同当年背着玄重尺踏出乌坦城的少年。
“都有。”他终是抬起眼直视薰儿，“但更多是因为我答应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