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扯下梁国军旗,挥舞起秦国大旗,声震如雷:“梁军主将已逃,西辛关已破!”
“弃械投降者,免死!”
“弃械投降者,免死!”
他的吼声在旷野间久久回荡。
梁军士卒见城破将离,群龙无首,纷纷放下兵刃,神色颓然。此役,终归秦军大胜。
赢玄立于城墙之上,手中战旗猎猎飞扬,少年面容桀骜而张扬。他俯瞰战场,宛如九天神只降临人间。
秦军将士仰头注视着这位年轻的皇子。
人群之中,白起也静静凝望着赢玄。
风起云涌之际,少年独立城头,身影竟隐隐有当年嬴政的风范。
这是白起第一次在一位皇子身上看到如此熟悉的影子——甚至比嬴政更甚。
西辛关之战,就此落幕。
此战除玄羽、军事统领及十馀名修仙者外,其馀梁军无一生还。
夜幕低垂,一骑快马自西辛关疾驰而出。
传令兵携边关急报,直奔咸阳而去。
月色洒落,赢玄独自立于西辛关外悬崖之巅,脑海中忽然响起系统提示:
【当前位于九州城池西辛关,是否进行签到?】
赢玄默念:是。
【恭喜您签到成功,获得秘籍一本。】
下一瞬,一本古朴书籍已落入赢玄掌中。
系统退去,赢玄低声嘀咕:“什么系统,太吝啬了。”
“我拼死夺下西辛关,就给一本破书?”
脑海再无声息。
他借着清冷月光,看向手中秘籍——
封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无上剑阵》。
今日他亲历剑阵之威,心中早有意钻研,此刻正合其意。
忽而身后传来脚步声。
赢玄回头,只见白起抱着两坛烈酒缓步走来。
他来到赢玄身旁,随意坐下,目光投向城内忙碌的身影,随后递出一坛酒。
赢玄略带疑惑地接过。
这位素来倨傲、从不将皇子放在眼中的将军,怎会主动寻他饮酒?
“九皇子在这黑灯瞎火里看什么,连光都没有,能瞧见什么?”
白起望着远方,语气平淡,却饮了一口酒。
赢玄将秘籍搁在一旁,启开封泥。
一股浓烈酒香扑鼻而来。
边关之酒,不似咸阳那般温润,反而粗烈狂放,带着铁血气息。
他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入喉,顿觉通体舒坦,连日疲惫尽数驱散。
“痛快!”
赢玄朗声大笑。
白起侧目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今日若无九皇子,此战难成。”
赢玄摆手笑道:“将军言重了。”
“西辛关得手,乃全军将士之功,非我一人之能。”
“你能。”白起转过头,直视赢玄双眼,“你一人之力,足以复灭整个西辛关。”
“这一战,是你一人之功。”
赢玄提着酒坛,伫立在不远处,默然不语。
其实在这场战事落幕之后,他便隐隐后悔自己过早显露了实力。
毕竟嬴政正值盛年,胸怀大志,锐意进取。
若让陛下知晓他的能耐,未来局势如何演变,尚难预料。
白起似乎察觉到了赢玄的心思,低声说道:“放心,此事我并未写入军情奏报。”
“秦军将士皆被冰雪所困,无人目睹真相。”
赢玄微讶,没想到白起竟能看透他的顾虑。
他低声道:“多谢。”
白起却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赢玄问他。
白起答道:“原因有二。”
“其一,从未有皇子向我道谢。”
“其二,我反倒庆幸陛下派你来边关,实乃助我良多。”
赢玄望向远方,夜空如洗,皓月当空。
“我也觉得这边塞,更适合我。”
话音未落,忽闻空中传来灵鸽振翅之声。
这灵鸽是赢玄与黄蓉传递密信的专属信使。
黄蓉遣鸽而来,必是有要紧消息。
于是赢玄对白起道:“我另有要事,先行告退。”
回到营帐,只见灵鸽正立于案上。
赢玄步入帐中,灵鸽翩然落下,掌心浮现数行字迹。
果然是关于咸阳城的近况。
嬴政命刑部官员追查傀儡一案,那官员埋伏于洞口四周,
将私自运送傀儡的方士当场擒获。
接下来的内容令赢玄心头一震——
据刑部公布的供状,那方士在严刑之下招认:
傀儡乃其独自炼制,与他人毫无关联,仅用于试药而已。
最终,那方士连同梵天派数人一同被斩首示众。
整件事自始至终,皆无四皇子赢时牵涉其中。
半月后,九皇子赢时因殿前失仪之罪,被禁足府中,
未经圣旨不得外出一步。
赢玄读罢,蓝光字迹悄然消散于空中。
他坐回软榻,沉思良久。
细想之下,嬴政如此处置,也算合乎情理。
毕竟事涉皇家,若闹得满城风雨,恐损天家威仪。
更何况,若百姓得知皇子掳人炼傀,必将人心惶惶,天下动荡。
这绝非嬴政愿见之局。
可这般轻描淡写地掩盖真相,赢玄心中仍觉不平。
为查此案,他背负了多少骂名,历经多少艰险。
到头来,赢时不过闭门思过,便可全身而退。
这世道,何谈公道?
但在帝王面前,他又岂敢言公道二字?
这时,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赢玄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将领押着一位少女走入帐中。
那将领猛地一推,少女重重跌落在地。
裙裾焦黑残破,露出一段雪白小腿。
她手脚被缚,口中塞布,双目怒睁,死死盯着赢玄,奋力挣扎。
赢玄皱眉问道:“你这是何意?”
那将领咧嘴一笑,指着少女道:“西辛关关主之女。”
“藏身地窖,被我们搜了出来。”
“将军说九皇子您辛苦已久,特命我送来伺候您。”
军营之中,尽是男儿,女子如同孤羊误入狼群,人人觊觎。
在白起看来,赢玄也该享此“恩赏”。
送人前来,不过是讨好之举。
赢玄沉默不语,只静静望着地上的少女。
那将领笑道:“九皇子您好好歇息,卑职告退。”
待其离去,赢玄起身走近少女身旁。
少女侧目冷视,清澈的眼中满是恐惧,泪水无声滑落。
赢玄蹲下,轻轻取出她口中的布团,又缓缓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就在绳结松开的刹那,少女猛然抽出一支发簪,直刺赢玄咽喉。
赢玄一手轻扣,已牢牢擒住她手腕,动弹不得。
她咬唇怒视,双目通红,哽咽道:“你杀了我吧,我绝不会低头!”
赢玄轻笑一声,取下女子发间的玉簪。
“我杀你做什么?你可是将军送来陪我说话解乏的。”
女子眼中尽是悲绝,猛然转身朝桌角撞去,这一扑全然抱着赴死之志。
赢玄只微微抬手,那女子身形便偏斜一旁,撞翻了帐中灯台。滚烫的油液倾泻而出,泼在她手上,女子顿时痛呼出声。
赢玄未曾料到,西辛关关主的女儿竟有如此刚烈性情。
“为何不让我死?求您……杀了我吧。”女子伏在地上,向赢玄哀泣。
赢玄问:“你就这般想死?”
女子惨然一笑:“西辛关已陷,我父亲命丧你们秦人刀下。”
“家毁亲亡,我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难道还要受你们这些秦将凌辱吗?”
赢玄默然,走回软榻坐下,案上静静躺着那卷《无上剑阵》。
他翻开书页,逐字细读,再未看那女子一眼。
女子蜷缩在营帐角落,单薄身躯抱成一团,静得如同虚影。
直至子时三更,帐内万籁俱寂,赢玄才合上书卷,目光投向她。女子立刻警觉地挺直了背脊。
赢玄起身道:“随我来。”
言罢,他走出营帐,径直朝西辛关外行去。
此刻的西辛关内遍布秦军将士。
巡夜士兵提着灯笼穿行街巷,见赢玄到来纷纷驻足行礼。
可当他们看见跟在其后的女子时,人人面露惊诧。
女子慌忙躲到赢玄身后,避开那些灼灼目光。
行至城门处,赢玄令士卒开启侧门。
踏出西辛关,他立于高阶之上,对身后女子道:“你走吧。”
女子怔在原地,久久未动。
良久,她才颤斗着声音问道:“您……放我走?”
赢玄回首望她:“此刻我不后悔,只是不知明日是否还会如此。”
女子闻言,急忙奔下台阶,身影渐隐于沉沉夜色之中。
赢玄转身,缓步返回营帐。
次日清晨,白起遣人召赢玄前往主帐议事。
赢玄忆起初至边关时,白起对他冷淡疏离。
如今却主动相请,可见西辛一役,已悄然改变了许多事。
赢玄抵达主帐,众将尚未齐聚,唯有白起独坐案前用饭。
见赢玄入内,白起立即起身拱手行礼:“九皇子。”
这般躬敬,令赢玄微感意外。
他示意白起落座,自己也坐在其侧。
目光落在案上铺展的羊皮地图,赢玄正思索下一步战策。
忽听白起开口:“九皇子,昨日我差人送去您帐中的那名女子……”
他略显愧疚地低声道:“确是我思虑不周,擅自做主……”
“不必多言。”赢玄打断道,“我放她离去,不过是心生怜意,与你无关。”
白起却皱眉道:“终究是敌国之人。”
“九皇子如此轻易放她脱身,难保将来她不会暗中报复。”
赢玄淡淡一笑:“不过一弱质女子,又能奈你我何?”
白起摇头提醒:“九皇子切莫小觑妇人,最是狠毒在人心,变量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