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艾瑞克的目光在白雪公主和格沃夫之间来回打转,脑子里象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乱撞。
眼前的公主,分明是他初到狼王国时,惊鸿一瞥便记在心里的那位——皮肤像雪,眼睛像宝石,当时只觉得美得象幅画,却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可是……此刻他心里那点对“美貌”的惊艳,竟变得微不足道了。
是的,一开始他确实被白雪公主的容貌吸引过,可经过这些日子纸飞机上的交流,经过那个“小男孩”一番敲打,他早已明白,灵魂的共鸣远比皮囊重要。
他甚至已经接受了“灵魂伴侣是男性”的事实,打定主意要守着那份默契过一辈子。
可当他的目光与白雪公主的眼睛对上时——那双眼睛里含着水光,有羞怯,有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像藏着星星的湖水——他却象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明白了什么。
纸飞机那边的人……是她。
那些温柔的字迹,那些关于蔷薇的心事,那些对月亮的感慨,那些能精准戳中他心事的句子……是这位公主给他的关怀。
而之前的一切——格沃夫的出现,他的“误会”,他那句冲动的“终身不娶”——原来都只是公主给他设的考验吗?
考验他是否真的能抛开外表,只看灵魂?
艾瑞克非但没有恼怒,反而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从心底涌上来,像火山喷发似的,烫得他指尖都在发抖。
他爱上的灵魂,恰好长在他曾惊艳过的皮囊里。
他所倾心的人,原来也在纸飞机的另一头,悄悄爱着他。
还有什么比这更幸运的事?
艾瑞克再也说不出多馀的话,所有的震惊、茫然、羞赦,此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欢喜。
他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这姿势此刻看来竟象是天作之合——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向上,手指微微颤斗着。
阳光从木屋的窗棂照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也落在白雪公主泛红的脸颊上。
“公主,”
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异常温柔,像春风拂过湖面
“能……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木屋里依旧很安静,但这次的安静里,藏着无数细碎的期待。
骑士们交换着了然的眼神,嘴角都噙着点笑意。
有个年轻的骑士悄悄弯腰,把掉在地上的酒壶扶起来,还用袖子擦了擦壶身上的泥渍,动作轻得象怕惊扰了什么。
骑士长站在队列最前,脸上那抹严肃也化开了,从口袋里掏出支黄铜口琴,指尖在琴身上摩挲着,虽没吹响,眼里却已盛满了温和的笑意——看来这场“意外”,终究是圆满的。
格沃夫靠在墙角的阴影里,双臂抱在胸前,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那抹看热闹的戏谑慢慢淡去,化作一丝释然的笑。
他想起前世那道没能说再见的白月光,想起这一世公主为纸飞机脸红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错过或许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他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让木门框挡住自己的半边身子,象个完成任务的旁观者,安静地看着这场迟来的重逢。
白雪公主的目光落在艾瑞克伸出的手上。
那只手骨节分明,掌心因为常年握剑而带着薄茧,此刻却摊得平平整整,透着股小心翼翼的珍视,象在邀请她踏上一段全新的旅程。
她的脸颊红得更厉害了,连耳根都泛着粉色,却没有半分尤豫,轻轻抬起自己的手,指尖像蝶翼般颤斗着,搭在了艾瑞克的掌心。
两只手相触的瞬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滋啦”一声划过。
艾瑞克的掌心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白雪公主的指尖却微凉,象刚沾过晨露的花瓣
可这冷暖交织的触感,却奇异地契合,像钥匙终于插进了锁孔,严丝合缝,连心跳都跟着同步了。
艾瑞克借着这股力道站起身,顺势将她轻轻拉起。
白雪公主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朵含苞的蓝玫瑰缓缓舒展。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这一次,谁都没有躲闪。
艾瑞克眼里的震惊早已褪去,只剩下藏不住的欢喜,像孩童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糖果;
白雪公主的羞怯里也多了几分坦然,睫毛颤了颤,却稳稳地迎上他的视线,眼底像落了星光,亮得惊人。
他们就那样站着,眼神缠绕在一起,象两滴坠入同一片湖的水,没有冲撞,没有隔阂,自然而然地交融,连空气都染上了甜意。
角落里,骑士长举起口琴,凑到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温柔的旋律流淌出来,像月光漫过草地,像溪水拂过鹅卵石,每个音符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与欢喜,将两人的身影轻轻包裹。
艾瑞克看着白雪公主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里映出的自己,忽然想起纸飞机上那句被他折了又折的话
“真正的遇见,是灵魂先认得了彼此。”
原来命运从不会出错。
它让他先遇见她的容貌,再遇见她的灵魂,最后让灵魂牵着容貌,走到了彼此面前。
他轻轻握紧了掌心的微凉,低声说:“能请你跳支舞吗?这次,我知道该牵哪只手了。”
白雪公主的脸颊更红了,却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得象风拂过花瓣
“恩。”
旋律还在继续,木屋里的光暖融融的,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了一起。
格沃夫靠在门后,看着这一幕,悄悄转身推开木门,走进了外面的阳光里。
风吹过林间,带着青草和花香,象在说
故事还长,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