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又是一天平安夜。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格沃夫则准备前往小矮人那里。
去那里,则不知道要待多久。
毕竟王后不知什么时候来。
其实他也可以选择先不去,毕竟他已经发现糖果屋的女巫,去哪里不能得到魔法?
而白雪公主那还要等待。
但是怎么说呢,谁让在那边有他的朋友。
只是今早的气氛有点怪。
吃饭时,古鲁特扒拉着碗里的土豆泥,脸颊红扑扑的,像抹了层晚霞,头埋得快碰到碗沿,好几次格沃夫看过去,他都象被烫到似的飞快移开视线,连耳根都透着粉。
“我今天要去小矮人那里。”
格沃夫放下啃剩的骨头,开口说道。
狼大哥正用爪子给陶罐系绳子,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把他们接过来吧。”
它用下巴指了指堡垒后面的空地,“这样也不用来回奔波。而且有动物们的照料,矮人们也会过得更好的”
顿了顿,它又补充道:“遇到搞不定的事,别硬撑,回来告诉我。”
格沃夫笑着点头:“知道了,大哥。”
这话一出,桌边的两个小家伙神色却都变了。
古鲁特手里的木勺“当啷”一声掉在碗里,他抬起头,眼睛里蒙着层水汽,小声开口:“能不能……不要去?”
声音软得象棉花,带着点没说出口的不舍。
格沃夫揉了揉他的头发,毛茸茸的手感很舒服:“我得去接朋友呀,他们来了,你又能多几个陪你玩的人。”
古鲁特抿着嘴没说话,低下头继续扒拉土豆泥,肩膀微微耸着,像只泄了气的小皮球,连咀嚼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普西凯坐在对面,嘴角几不可查地翘了翘,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快得象蝴蝶振翅。
但那点欢喜很快被别的什么莫名情绪取代,象水面上的涟漪,一晃就散了。
我怎么会担心他?蝴蝶精灵想。大概是因为古鲁特吧。
唉,真是该死,到这没多久就乱跑了。
这样想着,她却抬起头,蓝宝石似的眼睛盯着格沃夫:“你会遇到危险吗?”
危险?按白雪公主的剧情,王后的猎人、毒苹果……说起来好象没有。
但是格沃夫还是点头:“可能会。”
话音刚落,古鲁特的抽泣声就响了起来,细细的,像被风吹动的树叶。
他攥着衣角,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舍不得格沃夫——是这头灰狼把他从空荡荡的木屋里拉出来,让他知道有朋友的日子是什么滋味,一想到可能见不到了,心口就象被堵住似的发闷。
格沃夫赶紧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刚想说点安慰的话,普西凯突然“喏”了一声,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样东西。
是把匕首。
匕首柄是用珍珠母贝做的,在阳光下泛着虹彩,雕刻着细密的花纹,像蝴蝶翅膀上的脉络;刀身薄而锋利,映着晨光,能清淅地照出人的影子,一看就不是凡物。
“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巨龙也不能防御。”
普西凯把匕首递过去,语气淡淡的,“借你防身。”
格沃夫愣了一下,看着那把匕首——这不会是原着里,普西凯误杀古鲁特的那把吧?
没想到她会借给自己。
他挑了挑眉,故意逗她:“送给我了?”
普西凯立刻拉下脸,伸手就要往回夺:“想的美!回来就得还给我!”
格沃夫笑着握住匕首,入手冰凉,刀柄的花纹硌着掌心,很舒服。
看着冷着脸的普西凯,他故意晃了晃匕首:“这匕首哪来的?你一个小姑娘,带着这个干嘛?”
古鲁特也停止了抽泣,好奇地盯着匕首,眼睛里满是疑惑。
普西凯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像被扔进了颗石子,瞬间乱了。
不是吧?好心借你东西,还查起身份了?
她强行压下心里的慌乱,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是仙女送给我的,说能保护自己。”
“那仙女是谁呀?”格沃夫不依不饶,绿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你到底去不去?”普西凯猛地站起来,手伸到他面前,语气带着点恼羞成怒,“不去就还给我!”
格沃夫见好就收,把匕首别在腰间,拍了拍古鲁特的脑袋:“等我回来。”
古鲁特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没再说话。
……
小矮人的房子里,门窗紧闭。
通过蒙着层薄水汽的玻璃窗,能看见白雪公主正站在窗边。
阳光通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给苍白的脸颊添了点暖意
她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影,嘴角带着丝浅浅的笑意,象在看什么有趣的景致
可那笑意没抵达眼底,睫毛时不时颤一下,藏着点挥之不去的害怕,像揣了只扑腾的小鸟。
她肩上蹲着灰鼠,尾巴蔫蔫地搭在她的袖口,连平时最灵动的胡须都耷拉着,懒得动一下。
那双黑豆似的眼睛盯着窗外,却没什么神采,像蒙了层灰,整只鼠都透着股无精打采的蔫劲儿。
就在这时,灰鼠的耳朵突然支棱起来,象两根伶敏的小天线。
它猛地直起身子,爪子扒着窗框,使劲往外瞅,黑豆眼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小煤球。
“格沃夫!”
它再也忍不住,尖声喊了出来,声音又细又亮,差点把玻璃窗震出缝来,“是格沃夫!”
“小声点!”
白雪公主慌忙伸出手,指尖带着点凉意,轻轻按住灰鼠的脑袋,声音压得极低,气音都在发颤,“别这么大声……你确定……他真的是格沃夫吗?”
灰鼠的兴奋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蔫了下去,后颈的毛都吓得竖了起来,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把毛都浸湿了一小片。
它挠了挠头,声音也跟着发虚,结结巴巴的:“应、应该是吧?”
话音刚落,窗外的身影已经走到了木屋前。
那是头直立行走的狼,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长风衣,衣摆随着脚步轻轻扫过地上的落叶,头上扣着顶棕色的牛仔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
可那灰扑扑的皮毛、挺拔的身形,还有举手投足间那股子熟悉的利落劲儿,怎么看都象格沃夫。
他抬手敲了敲木门,“笃笃笃”,节奏不快不慢,带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
敲了几下没动静,他又走到窗边,微微侧头,帽檐下露出双锐利的绿眼睛,看着屋里的两人,眼神里满是疑惑。
灰鼠被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爪子紧紧扒着白雪公主的肩膀,声音都带了颤,结结巴巴地隔着玻璃喊:“你、你怎么证明你是格沃夫?”
格沃夫挑了挑眉,绿眼睛里闪过丝了然。
看来,王后来过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玻璃传进来,带着点森林里的湿冷空气:“你忘了小镇的那罐油了吗?”
“啊!对!”
灰鼠猛地跳了起来,爪子“啪”地拍在玻璃上,兴奋得直转圈,“是他!没错!”
白雪公主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攥着窗沿的手指也慢慢松开,指节因为用力过度泛着的白渐渐褪去,脸色终于恢复了点血色。
她赶紧转身跑到门边,“咔哒”一声拉开门闩,松木门板带着股潮湿的木头味,“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格沃夫摘下牛仔帽,抖了抖帽檐上沾着的几片落叶,走进屋来,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话音还没落地,一道灰影“嗖”地一下就窜了过来,快得象道小闪电。
灰鼠“啪”地扒住他的风衣领口,三下两下就爬到了肩膀上,用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他的脸颊,尾巴摇得象面小旗子,嘴里“吱吱吱吱”叫个不停。
说什么离别几日,甚是想念。
说什么恶毒王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