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了南锣鼓巷。
林卫国回到家时，父母和傻柱正坐在桌边等他吃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红烧肉、炖鸡汤、清蒸鱼……差不多把家里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都做上了。
“儿子，你可算回来了！”王茹一看到他，就连忙迎上来，接过他的公文包，“这都一个礼拜没回家了，部里就那么忙啊？”
“是啊，妈，最近有点忙。”林卫国笑了笑，他没法解释自己这一个礼拜是在进行何等高强度的临战准备。
“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啊！”王茹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你看你，眼圈都黑了。快，洗手吃饭，妈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乌鸡汤。”
“卫国，来，陪爸喝两杯。”林铁拿出了酒杯，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儿子现在是国家的大忙人，忙，说明国家器重他！
傻柱也在一旁嘿嘿地笑着：“卫国，你尝尝我今天做的这道‘佛跳墙’，我跟我们食堂谭家菜的老师傅新学的！正宗的！”
看着眼前这三个自己最亲的人，那一张张充满关切和爱意的脸，林卫国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但同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他即将远赴重洋，去执行一项九死一生的任务。但他却不能告诉他们真相。
饭桌上气氛很温馨。王茹不停地给林卫国夹菜，把他的碗堆得象小山一样高。
林铁一杯接一杯地跟儿子碰杯，说着一些作为父亲朴素的叮嘱。
“儿子，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跟领导和同事要搞好关系，别耍小性子。”
“咱是工人家庭出身，不能忘本。要时刻记着是党和国家培养了你。”
林卫国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把父亲敬的酒一杯杯地喝了下去。他知道，这些话是父亲能给他的最宝贵的财富。
酒喝得差不多了，林卫国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他知道，该开口了。
“爸，妈，柱子哥。”他一开口，桌上三个人都停下筷子看着他。
“我……明天就要出差了。”林卫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出差？去哪儿啊？去多久？”王茹立刻紧张地问道。
“去……去欧洲。”林卫国斟酌着说，“部里安排我去那边参加一个学术交流活动，算是……嗯，学习深造一下。”
“时间可能会长一点。短则三五个月，长的话可能要一年半载。”
去欧洲？还要那么久？
王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怎么这么突然？还要去那么远，那么久？”
“是啊，卫国。”林铁也皱起了眉头，“欧洲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人能行吗？”
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能感觉到这次出差非同寻常。
“爸，妈，你们放心。”林卫国笑了笑，安慰道，“我不是一个人去，还有单位的同事一起。而且那边都有我们的大使馆，一切都安排好了，安全得很。”
“我这次去是公派学习，是好事。等我学成回来了，就能更好地为国家做贡献了。”他只能用这种善意的谎言来安抚父母。
听他这么说，林铁和王茹的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一些。毕竟在他们看来，儿子是国家的人，服从国家安排是天经地义的。
“那……那你明天什么时候走？妈去给你收拾东西！”王茹说着就要起身。
“妈，不用了。东西我都已经在部里收拾好了。”林卫国拉住她，“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陪你们吃顿饭。”
王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儿子长大了，成了雄鹰，迟早是要飞向更广阔的天空的。但作为母亲，她心里总是有万般的不舍。
林铁拍了拍老婆子的肩膀，叹了口气：“行了，别哭了。儿子是去干大事的，是给咱们老林家争光的好事！我们应该支持他！”
他转头看着林卫国，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儿子，到了外面，一切小心！”
“是，爸。”林卫国重重地点了点头。
傻柱在一旁一直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给林卫国又倒上了一杯酒。
“卫国，”他端起自己的酒杯，瓮声瓮气地说，“哥嘴笨，不会说别的。”
“你在外面放心。家里这边，有我。”
“叔和婶儿，我给你照顾得好好的。院里谁要是敢嚼舌根，我大嘴巴抽他！”
“你，就安心地去给国家办事！”
“哥等你凯旋回来！到时候哥还给你摆庆功宴！”
说完，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卫国看着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憨直兄弟。他知道，傻柱的话是他能给出的最重的承诺。
“好！”林卫国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柱子哥，家里就拜托你了。”
这顿饭，就在这种既有离别愁绪，又充满骄傲和期许的复杂气氛中结束了。
晚上，林卫国躺在自己那张熟悉的小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他听着隔壁房间里，父母因为担心他而辗转反侧的细微声响，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这一走，父母将要承受多少的牵挂和担忧。
但是，他没有选择。自古忠孝两难全。
他能做的，只有在遥远的、看不见的战场上，为他们、为这个国家，打赢一场又一场的胜仗。用胜利的荣耀，来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卫国就悄悄地起了床。他不想惊醒父母，不想看到他们送别时不舍的眼神。
他背上自己简单的行囊，在桌上留下了一张字条。然后，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然而，当他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却发现有两个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是林铁和傻柱。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晨曦前的微光里。
“爸，柱子哥，你们……”
“走吧。”林铁没有多说，只是上前帮儿子整理了一下有些歪了的衣领。“到了那边，记得给家里来封信，报个平安。”
“……好。”林卫国的眼框有些发酸。
傻柱则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纸包，塞到了林卫国的手里。“卫国，这是哥给你烙的葱油饼。还热乎着呢。你带到路上吃，垫垫肚子。”
林卫国接过那包还带着体温的、沉甸甸的葱油饼，他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他强忍着，点了点头。“爸，柱子哥，我走了。”
他不敢再回头，转过身，大步朝着胡同口走去。
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林铁和傻柱就那么一直站在院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胡同的拐角。
……
京城，西郊机场。
一架飞往莫斯科的伊尔62客机，正在做着起飞前的最后准备。
林卫国和他的“晨曦”小队成员，孙敏、陈默、赵凯，四个人穿着统一的朴素中山装，提着相同的黑色手提箱，安静地坐在候机室的角落里。
他们将先飞往莫斯科，然后再从那里转机，前往瑞士的日内瓦。这是为了迷惑那些可能存在的盯梢者。
“林副处长，都准备好了。”陈默低声说道。
“恩。”林卫国点了点头。
他看着窗外那架银白色的、即将载着他们飞向未知战场的飞机，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欧洲，我来了。
戴高乐，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