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局长那洪亮的声音，像平地惊雷，在小小的四合院里炸响。
整个院子，所有正在看热闹的邻居，脑子里都是“嗡”的一声。
成绩，出来了？
局长亲自上门报喜？
这……这是什么阵仗？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死死地盯着林卫国，又看看满脸激动的张副局长，连大气都不敢喘。
刘海中脸上的血色，在一点一点地褪去。他手里的搪瓷缸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掉了一大块瓷。但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他只是傻傻地站着，嘴巴半张着，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屋里，母亲王茹和父亲林铁，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出来。他们看到门口站着的张副局长，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张……张局长……您……您怎么来了？”王茹结结巴巴地问道。
“大姐！大哥！”张副局长看到林卫国的父母，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我来，是给你们家送天大的喜报来的！”
他高高举起手里那个用红布盖着的东西，象是在展示一件绝世珍宝。
“林卫国同志，在今年的全国高等院校统一招生考试中，取得了我们京城市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子里所有呆若木鸡的脸，然后，一字一句，清淅无比地说道：“他以总分满分的成绩，荣获我们京城市1956年度，高考理科状元！”
状元！
满分！
这两个词，象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院子里，鸦雀无声。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发出“沙沙”的声响。
所有人都傻了。他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刘海中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他旁边的阎埠贵，也是两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躲在窗帘后面偷看的许大茂，一屁股坐到了冰凉的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工人，考了个满分状元？
这不是在说书！这是在说神话！
王茹，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人。她呆呆地看着张副局长，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嘴唇哆嗦着，眼泪“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
“状……状元？我……我儿子……是状元？”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姐！你没有听错！”张副局长激动地说道。
他一把掀开了手里的红布！
一张巨大的，烫金的喜报，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上面，“热烈祝贺林卫国同志荣获京城市高考理科状元”的金色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刺眼！刺得院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生疼！
还没等众人从这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胡同口，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
“让让！让让！”
第四中学的王校长，骑着一辆二八大杠，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同样狼狈的张老师和钱老师。
“卫……卫国同志！”王校长车都没停稳，就跳了下来，一个跟跄差点摔倒。
他跑到林卫国面前，激动得满脸通红。
“我……我来晚了！张局长都到了！”他看到张副局长手里的喜报，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好！好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他转过身，对着院里所有目定口呆的邻居，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宣布：“你们知道吗？林卫国同志，他不仅仅是我们的市状元！”
“他的卷子！已经被上报到了国家教育委员会！”
“经过初步核对，他的这个满分成绩，在今年全国所有考生中，至少是前三名！”
“甚至，有可能是全国唯一的一个满分！”
全国前三！
全国唯一！
如果说，刚才的“市状元”，已经让众人魂飞魄散。那么现在，王校长喊出的这几个字，就等于是直接在他们的天灵盖上，引爆了一颗原子弹！
整个四合院，彻底炸了！
所有人的大脑，都停止了思考。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着林卫国，这个被市教育局副局长和中学校长同时围在中间的年轻人。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嫉妒，没有了质疑。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敬畏，和一种仰望神明般的恐惧！
父亲林铁，这个一辈子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也再也绷不住了。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圈瞬间通红，他没有哭，却仰起头，看着天空，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母亲王茹，已经喜极而泣，泣不成声。她紧紧地抓着儿子的骼膊，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会变成一场梦。
“哥！”林卫东激动地跳了起来，他通红着脸，看着哥哥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崇拜，“我哥是全国状元！我哥是全国状元！”
他激动地对着院子里大喊。
“噗通！”
一声闷响。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院子中央的刘海中，两眼一翻，竟然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他，被这个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事实，给活活地，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