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屋里,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得到,易中海那张脸,现在肯定比院里腌咸菜的缸底还要绿。
“儿子,干得漂亮!”
父亲林铁一拍我的肩膀,用了不小的力气,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骄傲。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当面耍心眼子,还偏偏说不出个道道来。
今天,我算是替他把这口恶气给狠狠地出了。
“卫国,快喝口水。妈看那贾家老婆子,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她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母亲王茹端着搪瓷缸子递给我,脸上既有解气的笑容,又藏着深深的担忧。
我接过水,一饮而尽。
“妈,您放心。狗急了会跳墙,但只要咱们把墙砌高了,它跳不起来,只能在墙根底下干嚎。”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今天这事,我等于是在全院人面前,把贾家的脸皮连带着易中海的里子,一起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以贾张氏和秦淮茹的性子,这口气她们绝对咽不下去。
明着来,她们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那剩下的,就只有暗地里下黑手了。
果不其然。
当天晚上,贾家就传来了摔东西和压抑着咒骂的声音。
“杀千刀的小畜生!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对我孙子!”
贾张氏的声音象是淬了毒的刀子,在屋里来回刮着。
“我明天就去厂里闹!说他搞批斗!说他欺负孤儿寡母!”
“妈!您小点声!”
秦淮茹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您现在去闹有什么用?全院的人都看见了!是棒梗自己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您去闹,丢的还是咱们自己的脸!”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让那个小畜生得意?我告诉你秦淮茹,今天傻柱连晚饭都没往咱们家送!院里的人看见我都躲着走!再这么下去,咱们一家都得喝西北风!”
贾张氏的话,戳中了秦淮茹最痛的地方。
是啊,傻柱的接济断了。
院里人的同情也没了。
林卫国那个“一个月五十块”的帐,象个烙印一样,把她钉在了全院的耻辱柱上。
她现在成了不要脸、贪得无厌的代名词。
黑暗中,秦淮茹的眼睛里闪铄着怨毒的光。
她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林卫国不是能耐吗?不是靠着翻译稿子挣大钱,日子过得红火吗?
那我就让你挣不成!
我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心里疯狂地滋生。
她凑到贾张氏耳边,压低了声音。
“妈,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明着来不行,咱们就来暗的。”
“他林卫国最宝贝什么?”
贾张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些鬼画符一样的翻译稿?”
“对!”秦淮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要把他的稿子给毁了,他拿什么去交差?厂里能饶了他?他爹那个七级工,也保不住他!”
贾张氏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啊!釜底抽薪!让他也尝尝走投无路的滋味!”
“可是……怎么弄到手?他家现在防我们跟防贼一样。”
“这事,还得让棒梗去。”秦淮茹的眼神落在了已经睡着的棒梗身上,声音里没有一丝母爱,只有利用。
“他是个孩子,手脚小,晚上溜门撬锁方便。而且,就算被发现了,他是个孩子,谁能把他怎么样?”
“弄到手之后呢?烧了?”
“不。”秦淮茹摇了摇头,眼里的算计更深了,“烧了太便宜他了。咱们把稿子偷出来,藏起来。然后,就说是傻柱偷的!”
“傻柱?”贾张氏一愣。
“对!就说傻柱看我最近不理他,心里嫉妒林卫国,才偷了稿子报复!这样一来,不仅毁了林卫国,还能把傻柱也拉下水!让一大爷看看,他一心向着的老实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计,一石二鸟,阴狠至极。
贾张氏听得浑身舒坦,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卫国和傻柱一起倒楣的样子。
“好!好计策!淮茹,还是你脑子好使!”
秦淮茹看着黑暗中的窗外,那是林卫国家的方向。
林卫国,你把我逼上绝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她轻轻摇醒了棒梗。
“棒梗,想不想吃肉?想不想吃大白面馒头?”
棒梗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妈给你一个任务,完成了,妈给你买新衣服,天天让你吃肉!”
秦淮茹压低了声音,将那个肮脏的计划,一点点地灌输进了自己儿子的耳朵里。
接下来的两天,四合院里出奇的安静。
尤其是贾家,象是销声匿迹了一样,白天大门紧闭,晚上也听不见贾张氏的叫骂声。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心里清楚,这平静的湖面下,正蕴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秦淮茹那种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吃了这么大的亏,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卫国,你这两天晚上翻译,把门窗都锁好了。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晚饭时,母亲王茹忧心忡忡地叮嘱我。
“妈,我知道。”我点了点头,给妹妹林小杏夹了一筷子肉。
“哥,那个坏奶奶和坏姐姐,是不是又要使坏了?”小杏抬起头,天真地问道。
我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没事,有哥在,谁也欺负不了我们家。”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已经把警剔提到了最高。
秦淮茹会从哪里下手?
无非是我现在最看重的东西——那份俄语技术资料的翻译稿。
这份稿子,不仅关系到杨厂长交代的任务,关系到我能不能拿到那笔丰厚的稿费,更重要的是,它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旦稿子出了问题,交不了差,我在杨厂长那里的信誉就毁了。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一种前途和机遇的断送。
秦淮茹能想到这一层,也算她还有点脑子。
可惜,她要面对的,是我。
“爸,我明天想去一趟废品收购站,再买个旧柜子,结实点儿的,最好带锁。”我对父亲林铁说道。
“行,明天我下班早,我陪你一起去挑。”林铁闷声应道。
他虽然话不多,但心里什么都明白。
儿子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儿子的事,就是天大的事。
第二天,我和父亲去了一趟废品站,淘换来一个半旧的铁皮柜,虽然看着有些磕碰,但柜门厚实,锁孔也完好。
我还特意去供销社,买了一把当时最好的弹子锁。
做完这一切,我并没有就此安心。
锁,能防君子,防不住小人。
尤其是像棒梗那样,被教唆坏了,从小就学会了偷鸡摸狗的孩子。
我需要的,不是被动的防御,而是主动出击。
我需要一个陷阱,一个能让偷窃者无法抵赖、人赃并获的陷阱。
晚上,我以请教技术问题为由,去了一趟我们厂里技术科一个相熟的老技术员,张工家里。
张工早年留过洋,见多识广,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有研究。
“张工,我这有个难题想请教您。”
我客客气气地递上两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