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跟跄了一下，扶着门框才站稳，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我爸不是那样的人！”他喃喃自语，象是在说服自己。
可是，屋里空荡荡的床铺，工友言之凿凿的话，都在无情地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他的父亲，轧钢厂食堂的大厨何大清，抛下他和他妹妹何雨水，跟着一个寡妇，跑了！
这个消息，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四合院。
正在家里生闷气的刘海中，听到这消息，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他幸灾乐祸地探出头，小眼睛里闪铄着兴奋的光芒。
“我就说吧，这院里，早晚要出事！”
三大爷阎埠贵也推了推眼镜，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转动。
何大清跑了，傻柱和他妹妹可就成了没爹管的孩子了，这以后……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失魂落魄的傻柱，眼神复杂。
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
她自己的男人死了，留下她们孤儿寡母。
现在何大清也跑了，傻柱兄妹俩，跟她们家的情况，何其相似。
这个年代，一个家要是没了男人，那日子，可就难了。
林卫国站在人群外围，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他看着脸色惨白的傻柱，看着幸灾乐祸的刘海中，看着若有所思的阎埠贵，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一大爷，易中海。
从消息传出到现在，易中海的脸上，一直挂着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关切。
他第一时间走到傻柱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用沉稳的声音安慰道：
“柱子，别慌，别慌！事情还没搞清楚，可能……可能是个误会。”
他的表现，无懈可击。
一个德高望重，关心邻里的长辈形象，跃然纸上。
但林卫国却从他的眼底深处，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不易察觉的精光。
那不是意外，也不是同情。
那是一种……“机会来了”的眼神。
林卫国的心里，瞬间雪亮。
他明白了。
对于易中海来说，何大清的跑路，不是一场灾难，而是一份从天而降的大礼。
一份，能让他那个谋划已久的“养老大计”，得以顺利实施的大礼。
这个老谋深算的一大爷，终于要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了。
林卫国不动声色地靠后站了站，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林卫国的猜测。
何大清跑路的消息，在经过一上午的发酵后，被彻底证实了。
有人去何家屋里看了，发现何大清的几件好衣服，还有他藏在床板下的那点积蓄，全都不见了。
这下，再也没人怀疑了。
傻柱彻底懵了。
他象个没头的苍蝇，在院里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
他妹妹何雨水闻讯从学校赶回来，兄妹俩抱头痛哭，那场面，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整个下午，四合院里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
邻居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对何大清的行为指指点点，对傻柱兄妹俩的未来表示担忧。
而易中海，则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主心骨”的角色。
他先是安抚好了傻柱兄妹的情绪，让他们先回屋休息。
然后，他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一脸的沉重和忧虑。
那样子，仿佛跑掉的不是何大清，而是他亲爹。
刘海中和阎埠贵也凑了过来。
“老易，这事……你看怎么办？”刘海中假惺惺地问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他这个二大爷，终于又有机会站出来“主持公道”了。
阎埠贵则推了推眼镜，精明地分析道：“何大清这一跑，傻柱兄妹俩可就难了。傻柱还好，在厂里上班，有工资。可他那妹妹雨水还在上学，这以后，怕是供不起了。”
易中海停下脚步，重重地叹了口气。
“是啊！这叫什么事啊！”
他看了一眼刘海中和阎埠贵，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老刘，老阎，我是这么想的。”
“咱们这个院，是一个集体。现在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不能坐视不管。”
“何大清不仁，咱们不能不义！”
“今天晚上，咱们开个全院大会，商量一下，怎么帮帮柱子他们兄妹俩，大家看怎么样？”
刘海中一听要开全院大会，眼睛都亮了。
开会好啊！
开会他就能坐上主席台，就能发言，就能过官瘾！
“我同意！”他立刻表态，“是得开个会，好好说道说道！这何大清的行为，影响太坏了！必须得批判！”
阎埠贵心里盘算了一下，开会对他没什么损失，还能看热闹，便也点头同意了。
“行，那就开吧。”
“好！”
易中海脸上露出一丝沉痛的欣慰，仿佛为两位老伙计的“深明大义”而感动。
“那就这么定了！吃完晚饭，七点半，就在院子里，开全院大会！”
他一锤定音。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院。
林卫国正在家里，指导弟弟妹妹做功课。
听到这个消息，他手中的笔，微微一顿。
来了。
终于来了。
王茹有些担忧地说道：“卫国，这……咱们要去吗？”
她本能地不喜欢这种掺和别人家事的大会，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林铁也皱着眉头：“这易中海，又想搞什么名堂？”
林卫国放下笔，笑了笑。
“去，当然要去。”
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不但要去，还要好好看看。”
“看看咱们这位德高望重的一大爷，是怎么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
他知道，今晚的全院大会，名为“帮助傻柱”，实为“审判傻柱”。
易中海要做的，就是在所有邻居面前，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彻底击垮傻柱的心理防线。
然后，顺理成章地，将这个年轻力壮、厨艺高超、性格还有点憨直的年轻人，牢牢地绑上自己的养老战车。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林卫国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算计，往往都披着“为你好”的外衣。
他倒要看看，易中海的戏，能演到什么地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四合院里，家家户户吃完了晚饭。
人们纷纷搬着小板凳，从屋里走出来，聚集到了院子中央。
一张八仙桌摆在正中，上面放着一个搪瓷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