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曾阳习惯性的出门跑步,顺带熟悉这里的居住环境。
关上门,正好看到邻居家的小男孩蹲坐在门口。
“嗨!”小男孩主动向他打招呼。
他有一头深棕色的卷发,看起来软软的,浅褐色的眼睛很大,看向曾阳的目光中带着点怯生生的好奇。
“嗨!”曾阳朝他招了招手。
“听说你是nba球员是吗?”小男孩鼓起勇气问道。
“是的。”
“哇!”
小男孩惊叹了一声。
他没想到自己真的和一位货真价实的nba球员做了邻居,一会儿到校车上一定要告诉同学。
“好的,利昂,很高兴认识你,你在这里做什么?”曾阳随口问道。
利昂刚要说话,却听身后的门响了。
走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正是昨天在对面修理店聊天的莎拉。
她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超市的制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苍老一些。
因为长期操劳而有些粗糙和暗淡,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鱼尾纹。
她的眼睛和儿子利昂一样,是浅褐色,看向曾阳的目光中,充满了警剔。
“利昂,我们要去赶校车。”她并没有和曾阳说话,拉起儿子就走,显得很匆忙。
“拜拜,迈克尔。”利昂被母亲牵着,回头和曾阳告了个别。
“拜拜!”曾阳对他摆了摆手。
走出门口,正好见到对面的汽车维修厂打开了卷帘门。
赫克托见到曾阳,愣了一下,随后向他打招呼:“嘿!,迈克尔,你还好吗?”
“你好!”昨天两人远远的见过两次,曾阳对他有些印象。
“我叫赫克托,”赫克托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如果以后车子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好的,谢谢。”曾阳收下名片。
他还真担心自己租的这辆老爷车随时会抛锚在路上。
“今天晚上打新奥尔良,我买了山顶的门票。”
“哦哦……”
曾阳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对方说的是今晚灰熊队主场迎战鹈鹕的比赛。
“你要对位ad吗,真是一场艰难的比赛。”
“我会尽量让他少得分。”曾阳认真的回复道。
“今天不需要训练吗?”
“额……球队的投篮训练安排在了下午。”
“好的,那你们加油。”赫克托攥紧了拳头,对他说道。
“谢谢!”
告别了赫克托,曾阳转头看到隔壁院子里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给草坪浇水。
老约翰扫视了他一眼,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继续手里的工作。
曾阳转过身,沿着社区的小道开始慢跑。
路边随处可见废弃的工厂厂房、空置的商铺和维护不善的房屋。
偶尔有几个看上去还在营业的小店,因为时间太早,还没有开门。
“砰砰砰!”
拐过街角,一个不大的室外篮球场映入眼帘。
球场明显饱经沧桑,篮筐有着电焊维修过的痕迹,地面也坑洼不平,不少地方已经开裂。
隔着铁丝网,能看到正在持球的是一个瘦高少年。
他留着极短的圆寸头发,穿着一件洗得领口已经起毛,几乎看不出原本球队logo的复古球衣,脚上是一双磨损严重的旧篮球鞋。
他的动作充满了原始的爆发力。
面对防守者,一个迅猛且幅度极大的交叉步变向。
第一步的速度快得惊人,直接将对手甩在身后,杀入内线。
面对补防的球员,没有退缩,而是在空中对抗了一下,用一个近乎失衡的姿势将球擦板打进!
“好球!”曾阳忍不住暗暗称赞。
少年打进这一球,转身庆祝,目光正好和场外的曾阳对视,眼神中充满了桀骜不驯。
同场的其他几人也发现了曾阳,一阵惊呼。
“nba球星!”
曾阳朝他们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开。
“来打一场吧!”
有个白人小胖子试探的问道。
曾阳摇了摇头:“你们玩,我晚上还有比赛。”
“不敢?”刚才进球的那个少年朝他挑了挑眉毛。
曾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续向前跑去。
“切!”球场传来一阵嘘声。
“弗雷泽这个破地方也能住进来一位nba球星?”
“八成是为了飞叶子,”一个少年随口说道,“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是啊,这破地方只有三个警员,死了人都不一定有人管。”
“马库斯,”其中一人对着刚才进球的少年挤了挤眼睛,“你哥哥不是卖药吗?这位nba球星可是个大客户。”
“我从来不管他那些破事。”威廉姆斯说道,“来,继续。”
其他几个少年看了一眼时间:“不了,我们要去上课了,你还不去学校吗?”
“这两天不想去,我哥哥给请假了。”
“真羡慕你!”
几人勾肩搭背走了。
拐过破败的小巷,他在一栋墙皮已经剥落的双层联排屋前停下。
钥匙在生锈的锁孔里费力地转动了好几圈,才“咔哒”一声打开。
走进屋子,一股淡淡霉味扑面而来。
客厅的光线很暗,窗帘半拉着。
家具很少,一张磨损严重的沙发,一个摇摇晃晃的茶几,一台厚重的老式显象管电视。
地板有些地方已经翘起,踩上去不时发出“嘎吱”声。
墙上唯一的装饰是几张泛黄的照片。
其中一张是年幼的他和一个笑容璨烂的妇女的合影——那是他母亲,几年前因病去世了。
至于父亲,他出生后从来没见过这种生物。
马库斯沉默地穿过客厅,把篮球轻轻放在墙角,走向厨房。
厨房的水槽里堆着没洗的盘子,台面粘着油污。
他打开冰箱。
老旧的冰箱压缩机发出一阵沉闷的嗡鸣,里面的灯光昏暗,勉强照亮了空荡荡的储物架。
最上层是剩了半打的橙汁,他拿起来看了看瓶身印着的日期,前天就已经过期了。
他拧开盖子,凑近闻了闻,转头倒进了玻璃杯。
中间层有一包廉价的热狗肠,塑料包装上凝结着水汽。
他取出来放进了微波炉,高火半分钟。
最下层抽屉里躺着几个孤零零的土豆和洋葱,其中一个土豆已经冒出了青紫色的嫩芽。
门架上,有一大瓶廉价的可乐,和一罐几乎见底的花生酱。
这就是全部了。
马库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出生开始,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窘迫的生活。
“叮!”
微波炉停止了转动。
马库斯取出热狗,三两口塞进嘴里,又灌了一杯冰凉的果汁。
吃完,他把盘子扔进水槽,和昨天的碗堆在一起。
百无聊赖的打开本地的体育频道,电视上,正在回放前天灰熊和凯尔特人的比赛集锦。
他想起了刚才那个在社区球场外驻足的身影。
“咔嚓。”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接着又是熟悉的令人牙酸的开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