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践踏大地,发出雷霆般的轰鸣,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廝杀与惨叫!
“呜哇——!”倭人队伍瞬间陷入了恐慌。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这远离柳城的河西之地,会遭遇汉军骑兵的突袭。
不对啊,这地儿都快荒废了,几年都没县令了,哪来的骑兵?
刘备伏低身体,紧贴马颈,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倭人队伍中那几个头目。
引路的村民嘶喊道:“明廷,那些穿倭锦的是酋长!他的部下都是生口(奴隶)杀了他们,其余的生口必溃!”
张飞瞥见那倭酋身上的精美布料,暴怒咆哮:
“呸!一群未开化的海岛蛮夷,也配学我汉家穿锦?哪偷来的手艺?”
他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那倭酋撕碎。
然而,还没等张飞话音落下,身旁一道青影已如离弦之箭般飈射而出!
关羽眼中寒光暴涨,四蹄腾空,快如闪电。
他手中马槊已平端如线,直指倭酋后心!
刘备几乎同时猛夹马腹,白马嘶鸣一声,化作一道白色流光,紧隨著关羽冲入敌阵。
“杀——!”
身后十九名汉骑发出震天的怒吼,策马紧隨县长,狠狠撞入混乱不堪的倭人侧翼。
二百步!战马开始全力衝刺!
一百步!长矛如林,森然前指!
五十步!人借马势,马助人威!
久在孤岛,缺乏战阵经验的他们甚至不会结阵对抗骑兵
在倭人惊恐扭曲的面容和绝望的怪叫声中,汉军铁骑如同烧红的尖刀刺入人群!
沉重的马蹄无情地践踏过矮小的身躯,锋利的矛尖轻易地洞穿单薄的皮肉甚至简陋的板楯!
骨骼碎裂的脆响、利器入肉的闷响、濒死的惨嚎瞬间交织成一片地狱般的乐章!
仅仅一波摧枯拉朽的衝锋,原本气势汹汹的数百倭人队伍便被彻底衝垮、撕裂!
残肢断臂飞舞,倭人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哭爹喊娘,丟盔弃甲,向著四面八方亡命奔逃!
村聚內的乡民见县里来了援兵,急忙开门反攻,一通混战之下,倭人丟下了八十多具尸体,彻底溃逃,皆是爬向青龙山里。
张飞挥舞著长矛,如同黑色的旋风在溃兵中左衝右突,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他勒马回望战场,看著满地狼藉的倭人尸首,放声狂笑,声震四野:“哈哈哈!痛快!兄长,俺砍翻了九个倭瓜!”
刘备勒住躁动的战马,环视著战场。
遍地都是倭人矮小的尸体,许多甚至不及马腹高。他甩了甩矛尖上粘稠的血浆,脸上露出一丝冷峻:
“幸好汉家论功行赏,从不以身高丈量首级。否则,今日这一番廝杀,岂不是白费力气?”
倭人现阶段连国家都没有,还只是一群部落。
汉军打杀起来真如虐杀小孩儿。
“敌情不明,穷寇勿追。”
“云长,点一下首级,放出斥候探探青龙山外有没有別的鲜卑部落。”
“宪和,我们去赤波聚看看乡民伤亡如何。”
刘备来到河水前,下了马。
阳光照在他染血的甲冑和年轻坚毅的脸庞上,白狼水在远处静静流淌。
他来到岸边洗去了脸上的污血,眼神平静的仿佛刚刚那场雷霆般的杀戮从未发生。
待血色洗乾净后,刘备方才进入村聚。 村民们听说是县长亲自来救,个个山呼“明廷万岁。”
“使不得这话可说不得。”
震天的欢呼声中,刘备缓缓踏入波赤聚。
激战后的烟尘尚未散尽,空气中瀰漫著血腥、泥土和汗水混合的气息。
乡民们脸上交织著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眼前这位年轻县长的敬畏。
他们簇拥在道路两旁,目光灼灼地望著这位如同天神般降临、解救了他们的少年郎君。
聚中闻讯赶来的三老、里正、嗇夫匆忙迎出,待看清刘备那年轻得甚至略带稚气的面庞时,眼中无不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异。
村聚里主掌教化的三老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他颤巍巍地躬身行礼,声音带著浓重的边塞口音:
“明廷年轻英伟,当是前途无量的郎官俊杰。何苦屈尊来我们这边陲剧县?”
“如此岂非明珠暗投,大材小用了?”
他浑浊的老眼仔细打量著刘备,好似怎么也想不通。
刘备声音清朗,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乡民耳中:
“老翁此言差矣。內地的平县固然需要能吏治理,这塞外的剧县,难道就该任其凋敝吗?”
他环视著周围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孔,语气陡然变得沉重。
“若人人都视入边地为歧途,弃之如敝履,长此以往,边民之心寒透,缘边九郡,还能属於大汉吗?”
这一番话,如同重锤敲在眾人心上。
那三老身躯微震,浑浊的眼中闪动著浮光:
“明廷之心,昭然若雪!老朽佩服!快请明廷入座!”
他侧身引路,指向聚中议事小屋的主位。
小屋简陋,仅有一张粗糙的木案和几张草蓆。
刘备却並未走向主位,而是谦逊地伸手,將三老引至主位,自己则坦然落座於客席。
简雍、张飞等人也各自寻席坐下。
“备初来乍到,对边土人情所知甚浅。”
刘备目光诚恳地扫过几位乡老:“今日侥倖击退倭奴,实赖將士用命,乡邻齐心。然此非长久之计。诸位皆是柳城耆老,熟諳边情,备心中诸多疑惑,还望不吝赐教。”
他的姿態放得极低,毫无少年得志的骄矜。
三老见明廷如此礼贤下士,心中更是感佩,连忙拱手:“明廷言重了!你不辞辛劳,救我波赤聚百余口性命,此恩如同再造!”
“我等粉身碎骨亦难报答!明廷有何疑问,但讲无妨,老朽等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备微微頷首,问出了心中的第一个疑惑:
“適才所见倭奴,形貌颇为特异,身材矮小,战力亦非剽悍。为何能屡次南下,侵我边民?其依仗何在?”
掌管乡中户口的里正嘆了口气:“明廷有所不知。倭奴固然怯懦,不堪久战,然其背后站著的是东部鲜卑啊!”
他压低声音,仿佛怕惊动了什么:“想必明廷也知晓,自右北平以东,直至辽东广袤之地,皆是东部鲜卑的牧场。”
“其下有四大部落:弥加、闕机、素利,以及最靠近我柳城的宇文部!”
“这些倭奴之所以如此猖獗,屡犯我境,正是因为有宇文部在背后撑腰。”
“宇文部?”刘备眉头微蹙,这个部落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其源流如何?实力如何?”
三老捋了捋白的鬍鬚,眼中闪烁著忌惮:“说起这宇文部,其祖上实乃匈奴別种,非是鲜卑嫡系。”
“约莫十数年前,其部落大人普回在狩猎时,意外拾得三枚刻有『皇帝璽』字样的玉璽!自此野心越发猖獗,普回又依据其部族『称天为宇,称君为文』的习俗,遂改姓氏为宇文。”
老者的语气带著一丝凝重:“这些年,在现任首领宇文槐头的率领下,宇文部不断南侵,势力已深入辽西。”
“发生在辽西,尤其是柳城周边的战事,十有八九都是他们在背后煽风点火。”
“明廷,倭人不值一提,宇文鲜卑才是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