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鹿云野的恨意像藤蔓一样疯长，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他那张总是冷静自持的脸。
可她不能，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重要，于是立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打湿了白溪萝胸前的衣襟。
她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裹着委屈和恐惧：“妈，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恶毒到会去杀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知道她才是鹿家人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真的太担心了，担心妈你会因为这件事厌恶我、不再爱我，我太害怕了，才会在慌乱中不小心推了她一下，妈，你不会怪我的，对吗？你最疼我了，你不会抛弃我的，对不对？”
白溪萝被这哭声拉回了现实，她低头看着怀里的鹿云桃，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颤抖的肩膀，所有的慌乱和恐惧瞬间被心疼取代。
她抬起手，颤抖着轻轻拍着鹿云桃的后背，指尖的冰凉还没褪去，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我可怜的云桃，你别怕，妈在这里，没人会怪你，妈也不会怪你……你是我养大的孩子，你是什么样的人，妈最清楚了。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会让妈厌恶你、不爱你？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永远都不会有。”
她的话语里满是急切，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兽，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里的不安，就能让鹿云桃相信她的偏爱永远不会改变。
鹿云桃听着白溪萝的话，她知道，自己赌对了，白溪萝远比她想象中更彻底、更偏执。她本以为，当白溪萝知道姜栖晚的身份后，会立刻转而心疼那个“亲生女儿”，会对她这个养女冷淡下来，甚至厌恶她。
可没想到，白溪萝知道真相后，反而更心疼她，更急切地要证明自己对她的爱。鹿云桃嘴角几乎要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却硬生生压了下去，依旧维持着哭泣的姿态，只是藏在白溪萝怀里的手，悄悄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
她心里暗暗想着早知道白溪萝是这种反应，就不该把姜栖晚推落深海，让她活着，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偏爱自己，看着她痛苦却无能为力，那才是最好的报复。
现在姜栖晚生死未卜，反而让鹿云野抓住了把柄，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姜栖晚也够可怜的，亲生父亲鹿肖瑾对她不闻不问，亲生母亲白溪萝也从不心疼她，爹不疼娘不爱的，就是活该，活该承受这一切。
鹿云野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白溪萝急切地安抚鹿云桃，看着鹿云桃在白溪萝怀里偷偷得意的模样，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彻底熄灭。
白溪萝还在轻声安抚鹿云桃，声音里满是疼惜：“云桃，你别怕，妈在这里，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不管发生什么事，妈都会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她的眼神坚定又偏执。
可她不知道，这份偏心的护佑，早已让鹿云桃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也让她自己，陷入了无法回头的深渊。
鹿云桃靠在白溪萝怀里，听着她的话，心里的得意越来越浓。
她甚至开始想象，如果姜栖晚真的死了，白溪萝会有多高兴，鹿肖瑾会不会因为愧疚而更偏爱自己，她觉得自己赢了，赢了这场由血脉和偏心主导的游戏。
可她忘了，这场游戏里没有真正的赢家，只有被偏心和虚伪吞噬的可怜人。
房间里，鹿云野的沉默像一层厚重的雾，压得人喘不过气。
白溪萝的安抚声、鹿云桃的抽泣声，交织在一起
鹿云野看着白溪萝那双满是偏执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鹿云野忽然觉得有些可笑，笑自己的天真，笑这份偏心的荒唐。
他看着白溪萝怀里的鹿云桃，看着她明明心里得意，却还要装出可怜模样的样子，心里觉得可笑。
鹿云野看着白溪萝那副心疼又偏执的模样，看着鹿云桃藏在怀里的得意，忽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没有温度，像冬日里刮过冰面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每一个音节都裹着浓烈的嘲讽。
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直直刺向白溪萝，语气轻飘飘的，却字字诛心：“多有趣啊，不在意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在意一个冒牌货。亲生女儿被磋磨、被嘲讽，你却只想着亲生女儿离开这个世界，白溪萝女士，你这偏心偏得真是彻底，偏得连人性都丢干净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里却满是冰冷的疏离，再也没有半分对母亲的敬畏，彻底撕下了最后那层亲情的伪装：“鹿云桃怪不得是你养大的女儿，跟你一样，如出一辙的恶毒。你们俩，倒真是亲母女，连骨子里的凉薄都一模一样。”
这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扎进白溪萝的心脏。
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鹿云野，瞳孔里满是震惊、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你把人想得太恶毒了！我什么时候不在意栖晚了？我只是……只是怕云桃受委屈！”
“怕她受委屈？”鹿云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眼神里的嘲讽更浓，“所以为了让你的‘云桃’不受委屈，就可以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被推下海，甚至盼着她死？白溪萝，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会被你这种可笑的借口骗过去？人本来就恶毒，尤其是你这种披着母亲外衣的恶人，不，说你恶毒都是抬举你了，你连猫猫狗狗都不如。猫狗还知道护着自己的幼崽，你呢？护着一个冒牌货，恨不得亲生女儿死在海里，你这种‘母亲’，真是让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