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萝慌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她看着周明淮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知道自己在他的逻辑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她咬紧了牙关，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用疼痛来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她不能认输，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带走。
“我不管！”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我要亲眼看着云桃，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被你们带走！我她的母亲，我有权利陪在她身边！”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她再次重复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坚定，“要么你们连我一起带走，要么……就别想把云桃带走！”
她张开双臂再次挡在了车队的必经之路上，尽管她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
她的眼神里，有恐惧，有绝望，但更多的是一可以豁出一切的疯狂与决绝。
周明淮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上车。”周明淮到底没说其他的，白溪萝想去那就带她去，总归是改变不了结局的。
……
鹿云湛站在鹿云桃的房门口，抬手用修长的手指疲惫地捂住双眼，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个动作，是他内心烦躁与无力的外化。他刚刚从鹿云桃的房间走出来，那间曾经充满少女气息、如今却只剩下冰冷与隔阂的房间。空气中残留着鹿云桃惯用的香水味，但现在闻起来，却只觉得刺鼻而陌生。
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散发着沉重的疲惫。
鹿云砚站在他身后，姿态看似随意，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他走到客厅的冰箱前，随手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
鹿云砚目光扫了一眼，从中取出一瓶冰牛奶，指尖感受到玻璃瓶传来的沁骨寒意。
他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和麻木。
尽管动作随意，但鹿云砚的眉头却一直紧锁着。他能清晰地听到庭院外，白溪萝那撕心裂肺的叫嚷声，以及车辆发动、远去的轰鸣。
他的内心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无波。
白溪萝的举动，让他感到一丝烦躁，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烦躁于这种失控的局面，担忧的却不是鹿云桃，而是另一件事，他担心的是姜栖晚。
那段视频到底是真是假鹿云砚还一概不知，他希望那段视频是假的，但从鹿云桃的反应来看，那段视频极大概率是真的，如果鹿云桃真的没做这件事，鹿云桃的反应绝对不会这么云淡风轻，相反，鹿云桃会大吵大嚷的叫喊自己被冤枉了，会义正言辞的甩锅到他们的身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几句话而吓得瑟瑟发抖。
鹿肖瑾风尘仆仆地推开家门时，迎接他的是一片异样的寂静。
他刚从外地处理完紧急公务回来，然而，一进门，他没有看到往日里会迎上来的妻子白溪萝，反而看到庭院外几辆黑色越野车刚刚疾驰而去的尾灯。
那几辆车，是从自己家的车库开出去的。
他的眼皮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出事了。
他几乎是冲进家门的，他一边脱下外套，一边环顾四周，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溪萝？溪萝！我回来了！”
回应他的，只有空旷的回音。
他的心沉了下去。
没有看到妻子，却在客厅看到了两个本不该出现的身影，他的大儿子鹿云湛，和二儿子鹿云砚。
鹿云湛和鹿云砚平日里极少回来住。他们兄弟俩和鹿云桃的关系一向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刻意疏远。
鹿云桃的任性、骄纵和那些不堪的往事，让他们兄弟二人本能地想要远离这个家的是非。
他们有自己的公寓，有自己的生活，能躲多远是多远。
如今，两人却一反常态地同时出现在这里。
鹿肖瑾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看着两个儿子，直接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质问：“你妈呢？”
他的目光在鹿云湛和鹿云砚之间来回扫视，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答案。
鹿云湛放下捂住眼睛的手，露出一双深邃而疲惫的眼眸。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有些复杂。鹿云砚则放下手中的牛奶瓶，瓶底与茶几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像是在为这场对话按下暂停键。
兄弟俩沉默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最终，还是鹿云湛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跟着鹿云桃一起出去了。”
“跟着云桃一起出去了？”鹿肖瑾重复了一遍，有些不明所以。他以为是母女俩又闹了什么别扭，白溪萝去追女儿了。
“云桃不是被关在家里反省吗？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你们的意思是，你们母亲陪着云桃一起出去？那也好，”他稍微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有你妈看着点云桃，她也不能胡来了，也算是能制住她。”
在他看来，这似乎只是家庭内部的一次小风波，妻子出面，应该能处理好。
他此刻，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认知里，对已经发生的惊天变故一无所知。
鹿云湛和鹿云砚听到父亲如此轻描淡写的判断，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们三兄弟，都收到了那条匿名视频，视频的内容是鹿云桃将姜栖晚推下深海的骇人画面。
这是足以颠覆整个家族的丑闻和罪行。
但他们父亲鹿肖瑾的反应，却如此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家常的琐碎。
这不对劲。
鹿云湛的直觉告诉他，父亲可能真的不知道。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直视着父亲：“爸，你……没有收到一条匿名视频吗？”
“匿名视频？”鹿肖瑾一头雾水，他掏出手机，翻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未读信息或视频文件。
“不清楚，什么匿名视频？工作上的事太多，我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