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云湛看着母亲激动的样子,看着她为了维护鹿云桃,不惜颠倒黑白,心中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悲凉和无力。
他看着白溪萝,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他咬紧牙关,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冰冷的决绝:“妈,我只知道,如果她真的推了姜栖晚,那她现在就是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四个字,像四道惊雷,在房间里炸响。
空气瞬间凝固了。
鹿云湛的眼神冰冷而锐利,他不再看白溪萝,而是越过她,直直地看向她身后的鹿云桃。那目光里没有一丝兄妹之情的温度,只有对事实的审视和对罪恶的谴责。
在他看来,此刻的鹿云桃,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妹妹,而是一个可能犯下滔天罪行的嫌疑人。
他无法理解,也无法容忍,母亲为何要如此包庇一个可能手上沾满鲜血的人。
鹿云桃在听到“杀人凶手”这个词时,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冰冷。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巨大的恐惧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包裹。她知道,大哥是真的动怒了,是真的要追究到底了。
她躲在白溪萝身后,泪水模糊了视线,内心充满了对鹿云湛的怨恨和对未来的绝望。
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不能像妈妈一样,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
白溪萝也被鹿云湛的话震得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儿子如此冰冷决绝的一面。她看着鹿云湛眼中的寒意,心中又气又急,但更多的是对鹿云桃的怜惜。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颤抖地说道:“云湛,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云桃她……她不会的,她一定是有苦衷的!你不能这样冤枉她!”
“苦衷?”鹿云湛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讽刺和无奈,“妈,就算是有天大的苦衷,能抵得过一条人命吗?能抵得过祁家的怒火吗?你醒醒吧!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谁冤枉谁,而是在讨论如何面对一个可能已经发生的惨剧!如何为鹿家的未来负责!”
鹿云湛看着母亲,眼神里充满了痛心疾首,他多么希望母亲能清醒过来,能看清事情的严重性。但他知道,母亲已经被偏执的爱蒙蔽了双眼,很难再听进任何理性的声音。
白溪萝站在鹿云湛面前,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偏执。
她不顾一切地维护着身后的鹿云桃,像是守护自己唯一的珍宝。
她大声道:“我不管!云桃是你的妹妹,我不允许你的妹妹出事,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妹妹,你也不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强硬。
在她的心中,亲情高于一切,家族的血脉不容亵渎。
她用近乎偏执的爱,将鹿云桃牢牢护在羽翼之下,哪怕外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分毫。
“从小到大,云桃做过的错事也不少,以前你不是都能替云桃摆平吗?为什么这次就不行?”白溪萝质问着鹿云湛,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埋怨。
她回忆起往昔,每当鹿云桃惹祸,总有家人替她兜底,总有哥哥帮她善后,那些问题最终都不了了之。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又一次的“家族庇护”,一次又一次的“无伤大雅”。
她不懂,也拒绝去懂,为何这一次,鹿云湛如此决绝。
“凭什么变成姜栖晚就不行了?姜栖晚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吗?不就是嫁给了祁深吗?”白溪萝的声音里带着不屑与轻视,仿佛在她眼里,姜栖晚的身份不过是世俗的光环,是可以用利益衡量的筹码。
“祁深如果聪明,就该知道姜栖晚就只是个女人而已,没了姜栖晚还能有其他人!他如果真的在意,我们鹿家也可以多给他一些赔偿,以后鹿家和祁家不是也会有合作吗?那就多给祁家让一些利,祁家人聪明的话,是绝对不会追究的。”她试图用金钱、利益和未来的合作去换取祁家的退让,仿佛一切都可以用交易摆平。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方案万无一失。
若是那些唯利是图的人,也许真的会如她所愿,选择放下这件事,甚至暗自庆幸捞到了好处。
然而,她没有意识到,她所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祁深。
她用世俗的眼光去揣度一个极重情感的男人,用利益的天平去衡量一段不可替代的深情,这是愚蠢。
白溪萝根本不懂,姜栖晚对祁深而言意味着什么。
姜栖晚不是普通的妻子,不是可以轻易替代的伴侣。
她是祁深的救赎,是他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
姜栖晚是祁深这辈子最想守护的人,是他灵魂深处最柔软、最珍贵的存在。如今,他最爱的人被鹿云桃害死,祁深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怎么可能轻易退让?白溪萝的“利益交换”,在他眼里,是对他们之间感情的亵渎。
鹿云湛听着母亲滔滔不绝的算计,心中的失望与愤怒如潮水般翻涌。他以前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对这些事情上并不算多敏锐,对人情世故、人心深处的情感纠葛缺乏洞察。
可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母亲对这些事情岂止是不敏锐,她甚至是愚蠢的地步!
这种愚蠢,不是知识的匮乏,而是认知的狭隘,是情感的偏执,是面对大是大非时的盲目和短视。
鹿云湛看着母亲,心中充满了悲凉。
他原本以为,母亲至少能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能够理智地面对现实,哪怕只是为了家族的未来。可现实却是,母亲依然沉浸在自己偏执的亲情观里,用利益去衡量情感,用交易去消解罪恶。
她看不到祁深的痛苦,看不到姜栖晚之死带来的不可挽回的伤痕,更看不到鹿家正站在悬崖边缘,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妈,你到底有没有想过,祁深是什么样的人?”鹿云湛的声音低沉而压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你真的以为,用钱、用利益就能摆平一切吗?你真的以为,姜栖晚只是祁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