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么想坦白一切,卸下这沉重的负担,但她没有勇气。
她害怕失去,害怕面对白溪萝得知真相后那陌生而冰冷的眼神,害怕失去这世上唯一给过她温暖的怀抱。
这份爱,是她偷来的,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空中楼阁,她越是贪恋,就越是害怕它轰然倒塌。她只能将秘密深埋心底,继续在谎言与恐惧中沉沦。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鹿云湛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当他看到屋内景象时,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蒙上了一层寒霜,眼神冷得像冰窖里凝结的冰凌,不带一丝温度。
他看着相拥的母女,看着白溪萝还在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鹿云桃,让她不要担心,那份维护和偏袒,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他的眼底。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鹿云湛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寒心和荒谬感席卷了他。
他以为自己回来能看到母亲对妹妹的严厉质问,能看到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能看到应有的担当和悔意。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景象,母亲在安慰一个可能犯下命案的女儿,用尽全力为她编织一个逃避惩罚的美梦。
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上前,只是居高临下地,冷冷地审视着这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母女。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鹿云桃细微的抽泣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良久,鹿云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妈,你问过了吗?鹿云桃到底有没有做这件事?”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鹿云桃,让她本就发抖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不等白溪萝回答,他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如果她真的做了这件事,就该去自首,然后给祁家一个交代。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思维!”
鹿云桃一听“自首”二字,身体猛地一颤,像是遭到了重击。
她惊恐地看向鹿云湛,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恐惧。
她觉得自己的大哥是如此的冷酷无情,要将她推向深渊。
白溪萝则立刻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她将鹿云桃护在身后,咬牙切齿地对鹿云湛说道:“云湛,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云桃是你的亲妹妹!你能忍心看她接受惩罚,被判刑吗?!她是你的血亲!你这个做大哥的,不是应该帮她,护着她吗!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解,在她看来,鹿云湛的理智和公正,是对亲情的背叛。
鹿云湛听了,只觉得一阵无力和荒谬。
他看着自己执迷不悟的母亲,看着她眼中那份盲目的偏爱,心中充满了悲凉。
他想冷笑,却笑不出来,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妈,”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痛心,“那是一条人命!”
他的眼神冷冽如霜,扫过白溪萝,扫过鹿云桃,那目光中没有一丝兄妹之情的温度,只有对事实的审视和对荒谬现状的极度失望。
他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荒谬。
母亲在用爱的名义行恶,妹妹在用无辜的外表掩盖罪行,而他自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坚守着在他看来最基本的底线,却被视为无情无义。
白溪萝被鹿云湛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只是固执地护着鹿云桃,眼神里充满了抗拒。
鹿云桃则把头埋得更低,身体抖得像筛糠,内心充满了对鹿云湛的怨恨和对未来的恐惧。
房间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鹿云湛的眼神冷冽,他看着这对执迷不悟的母女,他清楚这件事,必须有个了断,不能任由它在谎言和包庇中继续发酵,否则,所有人都将被吞噬。
鹿云湛站在房间中央,身形挺拔却带着一丝压抑的疲惫。
他的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鹿云桃,心中翻涌着无法言说的困惑和痛心。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白溪萝,会如此固执地认为这件事是一件轻而易举、可以随意摆平的小事。
那是一条鲜活的人命,一条人命啊!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但胸口的窒息感却愈发浓烈。
他不仅仅是在意法律的制裁,更在意的是姜栖晚背后那盘根错节的身份。
她是祁深的妻子,祁深的势力,祁家的手段,就算是鹿家也不可以轻易抗衡的?鹿云桃既然敢做出推人下海这样的事情,就说明她已经将鹿家推入了与祁家为敌的深渊。
这不是简单的家族内部事务,这是两个庞大家族之间可能爆发的惨烈冲突。
母亲却只想着如何包庇女儿,如何用“鹿家不是吃素的”这种空洞的口号来安抚惊恐的鹿云桃,完全无视了事情背后的滔天巨浪。
“云桃,”鹿云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他再次开口,目光锐利地刺向鹿云桃,“你看着我,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推了姜栖晚?我要听实话!”
鹿云桃的身体在听到“推了姜栖晚”这几个字时,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原本就未干的泪水,此刻又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委屈,她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只能用哭泣来表达自己的无助和抗拒。
她看向白溪萝,眼神里充满了乞求,乞求母亲再次将她护在身后,帮她抵挡这可怕的质问。
白溪萝果然如她所愿,立刻心疼得无以复加。她看到鹿云桃被鹿云湛逼问得泪流满面,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在她看来,鹿云湛的步步紧逼,就是对亲妹妹的残忍折磨。
她“腾”地站起身,挡在鹿云桃面前,对着鹿云湛怒声斥责道:“鹿云湛!你对妹妹这么凶做什么!你没看到她都吓成什么样了吗?这是你的亲妹妹!你这个做哥哥的,不帮着她,反而在这里逼她,你还是不是人!”她的声音尖利,充满了维护和愤怒,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指责鹿云湛的无情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