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深顿了顿,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与痛苦。
“我也希望,晚晚还活着。”
话音一转,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而疯狂,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否则……你和傅承煜,一个也别想继续活着。”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承载了所有的恨意。
“我会亲自带你们一起……下地狱。”
晚宴现场的灯光依旧璀璨,觥筹交错间,衣香鬓影,谈笑风生。
然而,在这华丽喧嚣的角落留下的是众人难以掩饰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
宋明踉跄地从冰冷的地毯上爬起来,膝盖处传来的钝痛远不及内心的翻江倒海。
他狼狈地扶着墙壁,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胸口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丝颤抖。
祁深走得决绝而冷漠也好像带走了宋明最后一点伪装的体面。
宋明甩开了那些试图“搀扶”的手,那些看似关切的眼神背后,藏着的无非是看热闹的猎奇与鄙夷。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是众人眼中最大的笑话。
就像是一个处心积虑,却落得如此下场的跳梁小丑。
他今晚出现在这个晚宴现场,目的明确而功利。
他想截胡祁深那份至关重要的合同,想在傅承煜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想一步步爬得更高,最终攫取傅承煜庞大的财产。这是他给自己设定的“成功”路径。
他以为自己足够冷静,足够算计,能够在这场豪门游戏中游刃有余。
然而,祁深临走前那番话,却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精准地刺入了他内心最脆弱、最不愿示人的角落。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瞬间击溃了宋明所有的伪装和理智。
刹那间,宋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那一刻凝固,继而又沸腾起来,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他昂贵的衬衫。
他所有的筹谋,所有的野心,在“姜栖晚出事”这个念头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承认,他跟在傅承煜身边,确实是为了那份令人垂涎的财产。
他出身普通,深知金钱和地位的重要性,他渴望拥有,渴望摆脱过去那种捉襟见肘的窘迫。
他知道外人怎么看他,一个攀附权贵、心术不正的投机者。
这些标签,他都认。
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硬,可以为了目标不择手段。
可是,对于姜栖晚的感情,却成了他所有算计中,唯一无法用理性去解释,也无法用利益去衡量的变数。
他喜欢姜栖晚,这份感情,深沉而复杂,如同一团乱麻,缠绕在他心头多年。
他知道,在外人看来,他的喜欢或许早已扭曲,变成了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他太过偏执,太过紧张,以至于他的关心常常变成束缚,他的在意常常表现为控制。
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对姜栖晚的这份爱,早在不知不觉间,根深蒂固地扎进了他的骨髓里,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可以为了自己的野心去算计别人,唯独面对姜栖晚,他的心是柔软的,是充满渴望的。
他很在意姜栖晚,这种在意,已经深入骨髓,融入血液。
这种在意,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他会因为姜栖晚的一个眼神而患得患失,会因为她和别人的亲近而嫉妒发狂。
他知道自己有时候表现得很极端,但他控制不住。
他的世界里,姜栖晚就是那道最亮的光,是他所有阴暗角落里唯一的慰藉。
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她的眼里没有自己。
所以,当祁深说姜栖晚出事的时候,宋明整个人都崩溃了。
那种恐惧,是深入灵魂的战栗。
他可以忍受众人的指指点点,可以忍受祁深的羞辱和动手,甚至在祁深挥拳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反抗的欲望。
因为在他心里,比起姜栖晚的安危,自己所受的都不值一提。
他不想反抗,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那一刻,他的心神全被“姜栖晚”三个字占据。
他甚至在想,如果用他此刻的痛苦,能够换取姜栖晚的平安,他愿意。
宋明靠在墙上,缓缓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内心的巨浪。
他对姜栖晚的感情,或许真的不那么“健康”,充满了偏执和占有,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份感情的深度和重量。
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去伤害别人,唯独不想,也不敢去伤害姜栖晚。
他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希望她平安喜乐。
此刻,晚宴的喧嚣仿佛都离他远去,他的脑海里,全是姜栖晚的音容笑貌。
祁深的话像一个魔咒,不断在他耳边盘旋。
“她会出什么事?”
“她现在在哪里?”
“她有没有受伤?”
一个个问题,像无数根针,扎在他心上。
宋明睁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坚定。
他顾不上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也顾不上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马上找到姜栖晚,确认她是否平安。
什么合同,什么傅承煜的财产,在姜栖晚的安危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踉跄地,却又无比急切地朝着宴会厅外走去,背影显得有些狼狈,却又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要去找她,他必须找到她。他要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才能放下心来。
他穿过人群,无视那些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见姜栖晚,想找到她,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平安无事。
他此刻只想要确认这一点。
然而,宋明才离开宴会厅,一道身影便横亘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傅承煜派来守在他身边的助理,西装笔挺,神情冷漠,目光如冰刃般锐利。
助理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宋先生,你还没有完成傅总给你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