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月望着鹿云桃决绝的背影。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哆嗦着，颤抖不止，每一个字艰难挤出：“我没想过揭穿你……你……你始终是我的女儿，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否则当初我不会调换你和姜栖晚……”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声音里，饱含着二十年来的辛酸、隐忍与一个母亲最原始的本能。
她凝视着鹿云桃的背影，目光里有祈求，有悔意，更有那深埋心底的母性光辉，哪怕被伤得体无完肤，仍想用最后的温柔去维护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内心翻涌着无数情绪，愤怒、痛苦、悔恨、担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恨鹿云桃的无情，却又无法割舍那份血脉相连的牵挂。
她知道，鹿云桃此刻就像一只刺猬，用尖锐的刺来保护自己脆弱的内心，可她依旧想靠近，想告诉她，真相的代价太过沉重。
鹿云桃却因为她这句话蓦地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她脸上那抹嘲讽，一点点蔓延开来，直至眼底。
她嗤笑着，声音冷得像极地寒风：“别把话说得这么好听，许明月。你调换我和姜栖晚，只因为你讨厌白溪萝，只因为你想报复她，你所谓的‘希望我过得好’，不过是你自私的借口罢了。”
她一步步逼近，眼神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她心底的厌恶早已根植于骨髓。
她是高高在上的鹿家千金，是众人仰望的公主，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她不是真正的鹿家血脉，那个她一直踩在脚下的姜栖晚，才是鹿家真正的千金。
这巨大的落差，将她所有的骄傲与尊严切割得粉碎。
她喜欢祁深，可祁深眼里却只有姜栖晚。她原本最引以为傲的，是自己是鹿家千金，能永远压姜栖晚一头，可现在，这份骄傲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像一个跳梁小丑，被命运愚弄，被真相嘲讽。
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优越感，都在真相面前轰然倒塌。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白溪萝的女儿，是真正的鹿家千金！你许明月，和你的那些虚伪，只会让我恶心到骨子里。”鹿云桃的声音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强烈的憎恶和恨意。
她讨厌许明月，这种讨厌根植于骨髓，许明月是她悲惨命运的源头，是她所有痛苦的根源。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声音里满是恨意：“许明月！你说你是我的亲生母亲，如果你真的在意我，那就把这真相咽进肚子里，永远不要再联系我！你已经害了姜栖晚，难道还不够吗？别想再害我！我是鹿家千金，我这辈子就只会是鹿家千金！”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用最后的力气去捍卫自己仅存的尊严。
她内心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她害怕许明月的揭露，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许明月听到鹿云桃竟然还敢提姜栖晚，整个人瞬间激动起来，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拔高了，愤怒与悲痛交织：“姜栖晚，你怎么敢，怎么能继续提到晚晚！是你亲手把她推下去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鹿云桃怒极反笑，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她的愤怒无法遏制：“是啊，是我推的！难道不是你在我们之中选择了我吗？就算没有我，傅承煜的人也会把她丢下去喂鱼！她最后就是逃不过一个死，是谁害死她，又有什么关系！结局是死！谁在意过程！最后姜栖晚一定会死的你清楚我清楚大家都清楚不是吗！”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锋芒，像一把把刀子，刺向许明月，也刺向她自己。
她用这种强硬的姿态，来掩饰内心的恐慌与不安，她不想在许明月面前示弱，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鹿云桃的确做过很多错事，但确实没有这样直接的闹出过人名去亲手害死过谁。
许明月看着眼前愤怒的鹿云桃，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亲生女儿让人觉得可怕。
她内心一阵刺痛，愤怒之余，更多的是担忧。
“姜栖晚是祁深的妻子，你不明白吗？”许明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她试图让鹿云桃看清现实，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傅承煜害死姜栖晚和你害死姜栖晚，意义不同……如果祁深知道真相，他不会放过你的。祁深是个疯子，一个护短的疯子。他那么喜欢姜栖晚，如果他知道是你亲手推她下去的，他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她的话语像一道惊雷，在鹿云桃的头顶炸响。
鹿云桃的身体猛地一颤，踉跄了一下，险些站不稳。她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闪躲和恐惧。
她怎么偏偏忘了这件事，祁深那么喜欢姜栖晚，如果他知道真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仿佛已经看到祁深那双冰冷的眼睛，感受到他疯狂的报复。他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一定会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不会的……”鹿云桃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强硬，“祁深不会知道的……没人会知道……”
鹿云桃此刻才真正开始慌了，恐慌像潮水一般从心底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那种慌张是肉眼可见的。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瞳孔剧烈收缩，呼吸急促而紊乱，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她原本强硬的姿态彻底崩塌，眼神四处游移，不敢与许明月对视，像是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只剩下本能的挣扎与狡辩。
“不是我推的……不是我！”鹿云桃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仿佛只要说得足够坚决，就能抹去事实，“是傅承煜的人推的……就是傅承煜的人！对，就是这样！”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自我催眠的疯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从那沉重的负罪感和恐惧中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