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去的是你的养女。是你许明月亲手把她推向了死亡。是你在最后一刻选择了鹿云桃。是你用她的命换来了你女儿的‘光明未来’，做出这选择的是你，许明月，你是罪魁祸首，你是罪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在耳畔低语：“所以，许明月，你要记住姜栖晚是因你而死。希望你这一生，都不会被这样的噩梦困扰。”
“不……不是我……”许明月终于呜咽出声，她想否认，想挣扎，可她知道，傅承煜说的，是真相。
她选了鹿云桃，就等于亲手推了姜栖晚一把。
她不是凶手，却是帮凶。
她哭得不能自已，肩膀剧烈颤抖。
傅承煜却已转身，挥了挥手。两名黑衣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许明月直接将人拖走。
“别想报警。”傅承煜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冰，“你不会想知道后果。如果你想让鹿云桃被鹿家人报复，被千夫所指，被剥夺一切，那你尽可以去报警。看看是你的良知重要，还是你亲生女儿的命重要。”
许明月被拖出密室，被扔在冰冷的台阶上。
她瘫软在地，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夜风刺骨，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她浑浑噩噩地爬起来，一步一步，像行尸走肉般走回家。
……
姜栖遇刚从医院做完复查，仍然需要坐在轮椅上。
他推开门，屋内一片昏暗，只有客厅的灯微弱地亮着。
他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询问，却看见许明月蜷缩在沙发上，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眼神空洞。
“妈？”他轻声唤道，心中一紧，“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许明月猛地抬头，看见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撑起笑容：“没……没事，你回来了？快去休息吧，我没事。”
姜栖遇却不信。
姜栖遇立刻问：“你哭过。到底发生什么了？是……是我姐姐出事了吗？”
许明月猛地一颤，手指紧紧攥住沙发边缘，指节泛白。
她不敢看姜栖遇的眼睛，生怕那双与姜栖晚如此相似的眼眸，会让她彻底崩溃。
“晚晚……她……”许明月声音颤抖，却硬生生咽了回去，“她没事，你别问了。”
姜栖遇眉头紧锁，正要再问，忽然，门铃响了。
许明月浑身一僵，瞳孔骤缩，她死死盯着门口，手指微微颤抖。
姜栖遇察觉异样，去开门。
门外的人是鹿云桃。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发丝整齐，妆容精致，眼神却冷得像冰。
她低头打量着姜栖遇，目光落在他轮椅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你就是姜栖遇？”她轻声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姜栖遇皱眉：“你来我家做什么？”
鹿云桃没回答，反而转向屋内，目光落在许明月身上，眼神复杂，有恨，有怨，有轻蔑。
她走进屋，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她低头打量他，语气轻慢：“你念的是哪所大学？”
姜栖遇皱眉：“跟你有什么关系？”
“回答我。”鹿云桃声音冷了下来。
许明月赶紧开口：“是……是海市大学。”
“大几？”鹿云桃追问。
“因为腿受伤了，所以……休学了。”许明月低声说，声音里满是心疼。
鹿云桃闻言，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很轻，却带着明显的嘲讽。
“海市大学？”她摇头，“鹿云野十几岁就考入顶尖学府，大学期间已有自己的研究室，被教授们称为‘天才’，二十岁就发表了数篇sci一区论文，被人尊称为‘鹿老师’。他在这个年纪，已经站在学术巅峰，被整个鹿家保护着，被世人仰望着。”
她俯视着姜栖遇，语气轻蔑得近乎残忍：“而你？姜栖遇，你拿什么跟鹿云野比？你连站都站不稳，连大学都读不完。简直就是废物”
姜栖遇脸色瞬间苍白，手指紧紧攥住轮椅扶手，指节泛白。
他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可更让他心痛的是，他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竟要与那个传说中的“鹿云野”比较？
许明月不敢看他，低下头，泪水无声滑落。
她明白鹿云桃的意思。
鹿云桃不是在问姜栖遇的学历，而是嘲讽姜栖遇不够格。连做她弟弟的资格都没有。
鹿云桃就差没有指着姜栖遇的鼻子嘲讽说你残废，你平庸，你一无是处。
许明月眼见鹿云桃那副居高临下、冷若冰霜的模样，心中骤然一紧，她不能再让姜栖遇听下去了，他腿伤未愈，而鹿云桃每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无声无息地刺入他最柔软的地方。
她怕他听见更多，怕他知道姜栖晚和鹿云桃之间的关系。
“云桃！”许明月忽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决绝的颤抖，“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如果只是来羞辱我们，那现在你已经做到了。请回吧。”
鹿云桃闻言，缓缓转过身，看向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审视、怀疑，还有一丝近乎偏执的警告。
“去你房间说。”她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许明月心头一颤，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她知道她不能拒绝，她怕鹿云桃在客厅里说出更伤人的话，更怕她当着姜栖遇的面，彻底撕碎他仅存的尊严。
她只能应允，点头：“好。”
姜栖遇坐在轮椅上，眉头紧锁，目光在母亲与鹿云桃之间来回游移。
他声音微哑：“妈，她到底是谁？”
许明月强撑笑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温柔却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别多想，她只是来家里做客的客人，和姜家没什么关系。你别问了，好好休息，啊？”
她尽量让语气轻快，可那颤抖的尾音，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鹿云桃冷眼旁观，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她没再说话，只是转身，径直朝许明月的房间走去，姿态从容，仿佛她才是这屋子里真正的主人。
许明月深吸一口气，跟了进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不大，布置简单，一张木床，一个旧衣柜，书桌上堆着姜栖遇的医学笔记和药盒，墙角还晾着未收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