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她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海浪吞没。
而就在她身侧不远处,姜栖晚同样被缚,却截然不同。
她跪坐在离崖边更近的地方,海风将她的黑发吹得狂舞,。她望着那片无尽翻涌的海,眼底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浪花一次次溅起,打湿她的脸颊,她却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她的唇角甚至微微扬起,带着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不哭,不喊,不求饶。
海面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像无数双眼睛,冷冷注视着崖顶的这一幕。
风更烈了,带着咸涩的水汽,吹得人睁不开眼。
鹿云桃正哭得喘不过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嘴里还在喃喃:“放了我……放了我……我不想死……”
姜栖晚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怜悯,有嘲讽,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
地下室中。
许明月跪在冰冷的监控屏幕前,双手死死抠住地面,指甲几乎断裂。
她浑身发抖,像一片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屏幕上,清晰地映出断崖上的画面,鹿云桃哭得撕心裂肺,姜栖晚却静如止水。
她看见鹿云桃一次次挣扎,一次次哀求,一次次拿出珠宝利诱,却无人理睬。
她看见姜栖晚望着大海,唇角含笑,眼神如冰。
她看见那根绑住鹿云桃的绳索,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死神的钟摆。
“不……不……”许明月喃喃自语,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砸在屏幕上,模糊了鹿云桃哭泣的脸。
她的心在撕裂。
一边是她亲手养大的女儿,一边是她真正血脉相连的女儿。
她能怎么选?该怎么选?
“我该选谁……我该选谁啊……”许明月崩溃地抱住头,声音破碎。
她看着监控,姜栖晚忽然转头,仿佛真的透过屏幕,望进了她的眼睛。
那一瞬,许明月浑身一僵。
那眼神,没有怨恨,没有质问,只有一片苍凉的平静。
许明月放声大哭,跪在地上整个人挣扎到几乎快要发疯的地步。
昏黄的监控屏幕是唯一的光源,像一只沉默的眼睛,冷冷注视着跪坐在地上的许明月。
她双手死死抠住地面,指甲崩裂,指缝间渗出血丝,可她浑然不觉。
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方寸屏幕牢牢钉住,鹿云桃还在哭,还在喊,还在用尽全力搬出“鹿家千金”的身份,声音嘶哑,泪眼模糊,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我是鹿家的大小姐!你们怎么敢动我!”她尖叫着,声音在海风与浪涛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黑衣保镖狠狠按回地面,膝盖撞击岩石的闷响透过屏幕传来,许明月的心也跟着狠狠一颤。
可无人回应。
保镖如石像般沉默,断崖上的风浪如巨兽低吼。
许明月的视线死死盯着屏幕,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灼热的痛楚在眼眶中翻涌。
她忽然抬头,对着空荡的地下室嘶喊:“傅承煜!你出来!你出来啊!你不是说要我选吗?那你现在在哪?!你让我选,你却躲着不见我?!你算什么男人?!”
她的声音在四壁间回荡,却无人应答。
空荡的地下室,只有监控器发出的细微电流声,和鹿云桃断断续续的哭喊,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的神经。
她跪着爬向墙角,双手拍打着冰冷的铁门:“傅承煜!你出来!你让我选,我就选!你别躲!你别像个懦夫一样藏起来!”
可门依旧紧闭。
她看着鹿云桃从愤怒到哀求,从利诱到崩溃,看着她拿出项链、戒指、甚至写下支票,可这一切在此刻却连一丝怜悯都换不来。她看着姜栖晚依旧静默如石,望着大海,仿佛已与天地融为一体。
“晚晚……云桃……”许明月喃喃自语,声音颤抖,“我该选谁?我怎么能选?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啊……”
她忽然伏地痛哭,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剧烈起伏。
终于——
“咔哒”一声轻响,铁门缓缓开启。
傅承煜走了进来。
他缓步走到监控屏幕前,目光扫过画面中的鹿云桃和姜栖晚,最后落在许明月身上。
“时间到了。”他声音低沉,平静得可怕,“许明月,你做好选择了没有?”
许明月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血丝,脸上泪痕未干,声音颤抖:“你……你终于来了……你让我选,我……我……”
“我给你一小时。”傅承煜冷冷道,“一小时前,我告诉你,必须做出选择。现在,时间到了。”
他俯身,指尖轻点屏幕,画面定格在鹿云桃涕泪横流的脸,又滑向姜栖晚那双平静如死水的眼。
“你选择让姜栖晚活下来,还是让鹿云桃活下来?”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重重砸在许明月的心上。
她看着屏幕,看着鹿云桃还在哭喊:“谁能救救我!谁来救救我!”那声音像一把刀,直插她心脏。
“我不能选……”许明月颤抖着摇头,“她们都是我的女儿……我不能……不能看着任何一个死……”
“可你必须选。”傅承煜声音陡然冷冽,“我不会允许有人打破我的游戏规则。”
他逼近一步,眸光如刃:“许明月,你不是圣母,你只是自私。你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是因为你不想承担失去的罪责。可现实不会给你两全的机会。现在,你必须选。”
许明月浑身一震,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如果……如果我两个都选呢?”她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光,那光芒微弱却执拗。
她的声音颤抖,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仿佛这是她作为母亲所能发出的最后呐喊。
她双膝跪地,脊背却挺得笔直,泪痕未干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挣扎。
她望着傅承煜的背影,仿佛在祈求命运最后的宽恕,“我想选两个人都活着。”
傅承煜缓缓转过身,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冷的笑意。那笑容里没有愤怒,没有动容,只有彻骨的嘲讽,像在看一场荒诞的闹剧。他一步步走回她面前,靴底在地面敲出沉稳而压迫的节奏,每一步都像踩在许明月残存的希望上。
“许明月,”他低笑出声“你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