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又是你!”
阳家父子见状,眼神直欲喷火。
他们俩可都是在周礼手中吃过亏的,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自是怒不可遏。
旁边的银钩赌坊众人,也是脸色铁青。
聂敬没见过周礼,但毒蝎却是亲自领教过他的手段,真要论起来,双方也是仇怨颇深,最早可以追朔到杜勇的赌债上,这是一切根源的开始。
“周礼,你一介山野村夫,却屡屡坏我大事,好几次都没有除掉你,如今你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阳宇眼神冰冷。
以前因为公孙元的关系,他处处顾忌,如今已经彻底撕破脸皮,自是不用再考虑那么多。
此时他身边带着一众银钩赌坊的打手,还有三百名精锐部曲,自恃胜券在握。
“给我杀了他,碎尸万段!”
一声令下,最前方的数十名部曲迎面冲上来,试图挡住周礼。
然而周礼策马疾奔,却是灵活无比,在院中闪转腾挪,冲上来的阳家部曲连他一根毛都没有碰到,反而是被长枪刺了十数人。
战马狂奔,周礼挥枪撕出一条血路,目标明确,直接往阳宇所在的方向冲来。
与此同时。
门外的石猛等人也已经赶到了。
眼看自家大人都如此悍勇,众人也是士气高涨,纷纷怒吼着冲了上来。
“兄弟们,杀贼建功,就在今日!”
“跟着大人冲锋!”
石猛大吼着,手中长矛向前一探,顿时将一名阳家部曲杀死。
百人长矛队如同利刃,切入敌阵之中,周礼一马当先,宛若长矛最锋利的尖头,势不可挡,众人随之跟上,顿时将敌人阵形撕开。
场中一片混乱。
这时候,白灵已经抢先一步进入到官署之中,确认公孙元等人没有危险。
“是周礼来了!好,好啊,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周礼忠勇无双,实乃我昌黎之幸!”
公孙元大喜过望。
杨雄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目光往常马背上那道横冲直撞的身影,谁能想到,昔日那个卖给自己老山参的山野猎户,如今竟能成为战场上力挽狂澜的绝世骁将。
“大人,贼人势重,我去助周兄弟一臂之力!”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白灵,主动请战道。
公孙元点点头,他虽然没有见过白灵,但也知道此女是周礼的亲信,武功高强,有她在自己性命无虞,当即点了点头。
“兄弟们,杀出去,报仇雪恨!”
杨雄大声吼道,提着刀,带上仅剩下的十多名衙役跟着就冲了出去。
能活到现在的衙役,都是实力不俗,也没有谁贪生怕死,十几个人虽然不能改变战局,但也引发了不小的骚乱,使得阳家部曲的阵型进一步散乱。
趁着这个机会,周礼已然纵马杀到了跟前。
阳宇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数百人的队伍,居然挡不住周礼,这家伙太猛了。
关键时刻,只能寄希望于银钩赌坊的高手。
“聂老板,现在只能靠你了!”
聂敬闻言点点头,朝着旁边的毒蝎使了个眼色,后者却是神色一苦:“大哥,我不是他的对手……”
“没用的废物,你先去吸引他的注意力,我自会出手。你我联手,即便他是江湖一流的高手,也要饮恨于此!”
聂敬冷声说道。
他能成为银钩赌坊坊主,自是有两把刷子的。
此人早年间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人称铁掌断魂,后来从军捞了一些钱财,退下来之后,纠结一些老兵和江湖闲散,组建起了银钩赌坊。
虽然很多年已经没有跟人动过手,但看家本领还是没有落下的。
说时迟,那时快。
周礼纵马提枪,已是杀至,迎面就将两个阳家部曲撞飞。
眼看长枪突刺而来,阳宇大惊失色,连忙将旁边的人一推——
那人顿时被刺了个透心凉。
阳宇滚落在旁边,这才发现被自己推出去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顿时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而这时候,毒蝎也已经出手了,掌中摸出一对银钩,从斜里飞出,抹向周礼的脖颈。
但周礼早有防备,身子一扭,吊在战马身侧避开这一击,反手出枪从马腹刺出。
毒蝎脸色微变,脚下一蹬,踩着刺来的枪身腾起。
周礼趁势坐回到马背上,眼中杀意凌厉:“上次饶你不死,还敢与我争锋?那就去死吧!”
说话间,长枪一抖,真气灌注其上,如同一道惊鸿破空。
毒蝎连忙架起双钩挡在身前,只觉沛然大力震荡而至,对方的内力,比上次见面时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一碰撞,顿时将他震得双臂骨折,体内翻江倒海,滚落地上。
不等他爬起来,长枪已如怒龙咆哮而至。
关键时刻,一阵阴冷腥风呼啸而至,周礼脸色微变,连忙收招,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黑色的手掌直接印在了胸前,坚硬的铁甲都塌陷了一大块。
他也被这股力量震得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道主!”
房中的白灵见状脸色微变,正要准备出手。
却见周礼脚下一蹬,人已稳稳落地,对方的掌力凶悍刚猛,还带着一股阴毒劲气,寻常人被打中,不死也要重伤。
好在他如今内力雄浑,太平真气有化解克制暗劲的作用,这才让他免于受伤。
“倒是个高手!”
周礼眼神冰冷,也不废话,脚下连踏,手中长枪向前刺出。
聂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竭尽全力的一掌,居然没有伤到对方,此时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避无可避,只能咬牙运足内力,试图凭借一双铁掌挡住对方。
但可惜,血肉之躯再强,又怎能敌得过锋锐的贯星长枪。
只听到噗嗤一声,长枪径直刺穿了手掌,恐怖的力量倾泻而出,内力激荡。
聂敬当场吐血,整个人倒飞出去,周礼脚下连蹬,紧随其后,长枪势不可挡,最终将对方胸膛刺穿,死死钉在了远处的墙上。
“他的武功,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坏了,吾命休矣!”
旁边的毒蝎见状不妙,连忙咬牙爬起来,转头就想逃跑。
却是正好撞上冲过来的石猛,这家伙一直可盯着这边,想要建功呢,当即一矛刺出,将毒蝎的身子直接挑飞起来。
“哈哈,又干掉一个小头目,老子的军侯有望了!”
说完,转头又杀向了旁边的阳家部曲。
“这家伙,还真是个官迷。”
周礼哭笑不得,银钩赌坊的高手一死,敌人已经完全溃乱了,县衙的局势已经初步稳定,剩下的就是痛打落水狗。
他将长枪从尸体中抽回,踏动脚步,很快追上了企图逃跑的阳宇。
“县尉大人,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周礼……”
阳宇一脸怒容,咬牙切齿,周礼不但好几次坏了他的事,甚至连自己的儿子,刚才也死在了对方枪下,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但他也明白,自己现在已经败了,身边仅剩的几个护卫也都被吓得跪地求饶。
凭他自己,绝对不可能会是周礼的对手。
于是强压下心里的恨意,开口道:“周礼,你冷静一点,咱们的私怨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公孙元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我阳家乃是辽东望族,你若是投靠我们,自然前途光明,只等拿下昌黎县城后,你想要钱还是要官,我都可以给你……”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我承认,之前是小看了你,所以想过除掉你。但此一时彼一时,你很有本事,也很有野心,阳家会是你施展抱负的舞台……”
“勾结逆党,阳家很快就会自身难保了,还舞台?公孙大人待我不薄,我这个人素来知恩图报,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周礼自是懒得跟他废话。
且不说阳家未来前途未卜,单就是阳宇之前对他的做的那些事,自己就不可能放过他。
对于已经结仇的仇人,周礼历来信奉的是斩草除根。
噗嗤——
长枪刺穿胸膛,周礼手腕一抖,挑起阳宇的尸体,吼声如雷震动四野:
“逆贼阳宇已经伏诛,尔等还不束手就擒?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一众阳家部曲早已慌乱溃散,此时听得家主已死,更是无心抵抗,纷纷丢下手中兵刃,跪地投降祈求活命。
至此,县衙之危已解。
石猛正带着人收缴兵器,看管俘虏,紧接着,杨雄扶着县令公孙元走了出来。
“小礼,这次可多亏了你及时援手,若不是你,老夫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公孙元一脸笑容地走上前。
因为周礼尚未表字,所以只能称呼他的名,他现在对周礼,已是欣赏到了极致。
“明府言重了。我身为乡勇守备,得知流民作乱,危害一方,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好在来得及时,让明府受惊了。”
“哎,这都怪我。你早就提醒过,阳宇已和逆贼勾结,我虽有防备,却也没想到他豢养了这么多私兵部曲,险些酿成大祸。如今城里情况如何?”
“我已命人守住了北门,但黑风寨的匪徒尚有一部主力正在城中肆虐,四处烧杀引发混乱,恐会影响南门防务。”
公孙元听到这里,眉头不禁皱起。
“南门防务乃重中之重,一旦南门被攻破,昌黎县城也就沦陷了。我如今手中没有兵卒,此事恐怕还要劳烦守备,尽快肃清城中匪徒,安定民心!”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阳宇的尸体,任命周礼暂代县尉之职,全权调动城中一应军民,负责剿灭城中匪寇。
公孙元自己则是即刻动身,在杨雄的护送下前往南门,安抚军心,防止城防动摇。
“恭喜大人,荣升县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石猛这时候凑了上来,笑嘻嘻地拱手说道。
周礼闻言摇了摇头:“县尉之职,已不是什么小官了,县令也无权直接任免,需奏请州郡核准,如今只是情况危急,我暂时受领而已。再说,如今城中匪患未清,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一旦昌黎城破,什么官职都没用了。”
听他这么一说,石猛也收敛了笑意。
“不过这些黑风寨的土匪狡猾,进城后到处流窜劫掠,也有不少城里人趁火打劫,一时半会儿我们也难以找到他们的主力行踪。”
周礼闻言,却是一笑。
“城外那些乱民之所以造反,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守城关键,也同样在于粮食。黑风寨的土匪进城,不敢直接冲击南门城防,直面北军宣武营,换成是你会怎么做?”
“粮草!一旦城中粮草被劫,没有吃的,守军当然不战自溃!”
石猛也不傻,听到提醒后,立刻明白了过来。
当即便准备带着人动身。
周礼却是叫住了他,摇头道:“不急,土匪和城外的叛军也缺粮,所以他们不会直接焚烧粮仓,而是会想办法占领粮库固守,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应对。我已经命令朱大壮和王三,一路清扫流散的匪寇,往粮仓那边去了。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完,周礼指了指不远处阳宇的尸体,还有那些银钩赌坊的打手。
这可都是肥得流油的肥羊啊!
银钩赌坊里有大量的金银,阳家更是树大根深,家里财货钱粮数之不尽。
他们因为跟黑风寨土匪勾结,对方当然不会去劫掠,现在正是接手的好时机,他们辛辛苦苦来县城征战,总不能空手而归。
“明白了!哈哈,大人放心,我一定将这事办得漂漂亮亮!”
石猛点点头,随即领命而去。
周礼只留下了几十个士兵,看守俘虏,清扫县衙战场,这一路厮杀过来,天色已经晚了,即便是他也有些疲惫。
这时候,白灵起身从那聂敬身上搜出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一张铁片,上面铭刻着一些细小的文本。
“铁砂断魂掌?原来是一门武功技法。”
周礼接过看了一眼,顺手收了起来,回头倒是可以练一练,增强自己的个人实力。
随后他在县衙中静坐调息,休息了片刻。
取出怀中的古铜钱,试着进行了一次卜卦。
如今城中局势混乱,说不定会有些什么新的机缘,也是想预测一下南门那边的战况吉凶,以便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