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斗气铠甲寸寸崩裂的刹那,纳兰嫣然喷出的血雾在半空凝成妖艳的花。
萧炎单膝跪地稳住身形,玄重尺拄地划出的火星溅上他染血的衣襟,却在看见少女瞳孔中疯狂的光时,嘴角的笑意骤然僵住。
“你输了。”
青紫双色的火莲在掌心旋转,异火交织的嗡鸣震得空气扭曲。
“佛怒火莲!”
他扬手掷出火莲的瞬间,纳兰嫣然突然咳出更大口的血,却在血雾中扯出抹凄厉的笑。
她的余光始终避开蛇人族席位,仿佛那方向有噬骨的毒。
“我不会输!”
少女的嘶吼伴着骨骼碎裂的脆响。
她压榨出最后一丝斗气时,狂风在演武场凝成巨大的漩涡,将她翻飞的发丝绞成血线。
“你疯了——!”
萧乾的怒吼被飓风撕碎。
他看见纳兰嫣然举剑的手剧烈颤抖,听见她用尽最后气力的嘶喊,青岚剑划出的光束薄如蝉翼,却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风之极?陨杀!”
光束与火莲碰撞的刹那,所有人都未及反应。
但那道王袍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冲破气浪。
权杖激起的紫金光纹如潮水般漫过演武场,将青石地面灼出玄奥的阵图。
“亲王!”
加刑天惊得站起来。
无论如何,这蛇人族亲王都不能在加玛帝国出事!
只见萧乾置身两道绝杀斗技中央,任由纳兰嫣然的陨杀光束擦着肩头掠过,衣袍瞬间被割出蛛网般的裂痕。
他心头暗骂着“两个不要命的”,却在火莲爆炸前的瞬间,双掌拍出漆黑的空间镜面。
“风陨三千界!”
镜面在光束反射下骤然扭曲,将佛怒火莲折射成七道流光。
每道火焰都带着毁灭气息,却被空间之力困在菱形牢笼中。
萧乾的双手突然浮现虚无吞炎,漆黑火焰顺着阵图蔓延,在火莲平衡崩溃的刹那张口吞噬。
“轰——!”
能量风暴炸裂开来,紫青黑的火光如海啸般吞噬演武场。
萧乾被气浪掀飞的刹那,掌心的虚无吞炎爆成狰狞的火蟒,无数黑色火舌在烈焰中翻卷,如饕餮般啃噬着异火的能量,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响。
“快救人!”
加刑天撕破气浪,斗气在半空凝成巨掌。
大长老云棱迟滞的身影刚冲出观战台,目光却骤然钉在萧乾掌心翻涌的漆黑火焰上。
“他竟敢回来?!”
云棱大喜,身形停住,枯瘦的手指按上腰间玉笛,发出悠远的笛声。
后山禁地,闭关的云山猛然睁开双眼。
他拂开缭绕的斗气,眉头拧成川字:“这小子,不跑得远远的,怎么还敢回来?”
他手中出现一个玉简,指尖摩挲着玉简边缘的鬼面刻纹,想起鹜护法临走前“务必监视萧乾动向”的叮嘱,终于捏碎玉简。
碎裂的玉简爆成玄色光点,云山望着光点消失,枯槁的嘴角勾起无奈的笑:“接下来,就看这小子的命够不够硬了。”
演武场。
尘埃如细雪般沉降,被斗气撕裂的云层正缓缓缝合。
焦土上,加刑天斗皇巅峰的威压缓冲着爆炸余波,却仍让萧乾三人落地时踉跄不已。
场中央,萧炎斜倚玄重尺咳出血来,异火灼烧的手臂上布满焦痕。
纳兰嫣然的青岚剑斜插在龟裂的石缝中,剑刃震颤时带起的焦灰,纷纷扬扬落在她裸露的肩上。
斗气铠甲早已爆碎,仅存的肩甲下,渗血的肌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剑痕,顺着肩胛骨蜿蜒至腰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
她散乱的墨发黏着血污贴在脸颊,几缕发丝被气浪掀起,露出的眼尾泛红如灼,瞳孔却因卸去面具的身影骤然收缩。
水光在眼角摇摇欲坠,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咬得泛白的唇瓣,明明因剧痛而颤抖,却偏偏扯出抹凄厉的笑。
“是萧乾!”
不知哪位弟子先喊破了喉咙,观战台的声浪瞬间掀翻琉璃瓦。
玄铁面具坠落的脆响刺破喧嚣。
碎片在日光下划出银弧,露出的黑瞳映着漫天沙尘。
那道与当年少年如出一辙的冷冽轮廓,让许多人惊呼出声。
“少宗主”
云岚宗老执事们下意识要行礼,却被云棱如冰锥般的目光钉在原地。
“怎么会是他?!”
加刑天斗皇巅峰的威压骤然失控,将身后石栏震出蛛网裂痕。
法犸头顶的丹炉更是轰然坠地,抓着胡须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他们只觉得此刻的自己是小丑,再联想到当初在蛇人族被吓退
“那么,你果然是海波东!绝非什么蛇人长老!”
加刑天暴喝出声,斗气在掌心轰然炸开,一掌挥出时将海波东外袍撕裂成碎布。
“加老不必动怒。”
海波东摇头,脚尖轻顿间,周遭空气骤然凝结成霜。
他环视震惊的众人,霜白眉睫凝着冰晶开口:“没错,我是海波东。”
全场瞬间爆发出海啸般的哗然。
众人目光如炬,齐刷刷投向身侧的云韵:“如此说来,最后那位神秘斗皇”
“够了。”萧乾的声线穿透喧嚣,“我是萧乾,是云岚宗少宗主,亦是蛇人族亲王。”
他的话语如重锤落定,强行打断了众人投向云韵的探究目光。
“当年帝都狩猎赛上一战成名,后闻你得生死门认可,更蒙云韵青睐收为弟子,再往后便杳无音信却没想到,你竟成了蛇人族的亲王。”
加刑天握紧的指节泛白,斗皇威压在体内翻涌不定,心绪如被狂风吹乱的湖面。
他瞥向萧乾手中的九彩权杖,又扫过云岚宗弟子敬畏的目光,心头那点皇室利益的盘算,被这错综复杂的身份搅得七零八落。
若萧乾只是蛇人族亲王,皇室尚可拉拢制衡。
可他偏是云岚宗少宗主,这层关系像根毒刺,扎得加玛帝国的势力天平摇摇欲坠。
云韵蛇袍下的脊背猛地绷紧,冰凉的指尖刺进手心肌肤,生疼。
当“云韵青睐收为弟子”几个字撞进耳中,她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原来那些耳鬓厮磨的甜蜜过往,真的是编织的幻境。
她望着萧乾的背影,喉间涌上苦涩,面具下的唇瓣颤得像风中残烛。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他的老师,也只能是他的老师。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