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庆极力扮演小道童的身份,他将那份担惊受怕的情感演绎的十分到位。
若不是提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马逸尘也猜不到他能当全性的代掌门。
要说上个全性掌门,可是号称“全性魅魔”的无根生,仅凭个人魅力就哄得全性团团乱转。
龚庆反倒是那种不出众,放在人群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却精于算计的人物。
从这点来看,龚庆倒是挺符合全性那些人的印象,老鼠过街虽然人人喊打,但其实却精明得很。
马逸尘没有再多问,不急不缓地跟着龚庆走到老天师居住的那处独立院落。
院门虚掩着,早已静候他的到来。
龚庆快步上前,轻轻推开院门,又躬敬作了个请的手势。
马逸尘没有尤豫,迈步进入院落。
他视线看向院子中央,只见小院石桌旁,老天师独自坐着,悠闲地品着杯中清茶。
石桌上,另一只白瓷茶杯早已备好,静待他的到来。
龚庆站在院门旁边,对老天师鞠躬抱拳:“太师爷,人请来了。”
“恩,小羽子你先退下吧。”老天师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仿佛白天赛场的事从未发生过。
“逸尘,来坐下喝杯茶吧。”
“晚辈谢过老天师。”
马逸尘依言在石桌对面坐下,老天师亲自为他斟茶。
与此同时,龚庆适时从院中离开,轻轻带上院门。
老天师等到龚庆走远,便直接开门见山:“逸尘,明日的半决赛,你有什么打算?”
“不瞒您说,明天我会战胜张灵玉,取得进入决赛的资格。”
马逸尘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杯上浮起的热气,语气平淡得象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恩……你的手段,今天我也算领教了一二,灵玉那孩子,心性修为虽不错,但绝不会是你的对手。”
老天师目光平静如水,却仿佛能洞穿人心:
“所以今夜邀请你过来喝茶,是想与你聊聊,你与灵玉一战,是否可以认输?”
“老天师怕不是为了张灵玉,而是你的徒孙张楚岚吧?”
马逸尘放下吹凉的茶杯,一口都没有动。
当他放下茶杯那一刻,老天师眼底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遗撼。
捕捉到老天师微妙的眼神变化,马逸尘嘴角不由微微抽搐。
他刚才只是稍微试探一下,却没料到老天师真会往他的茶水里下药!
联想到老天师接下来可能会做一些有损形象的事,马逸尘慌忙讲出他的真实想法:
“老天师,我想要获得优胜,其实只是为陆前辈的‘通天箓’而已,如果能照常拿到通天箓,我也可以决赛输给张楚岚。”
闻言,老天师缓缓捻着雪白的长须,没有立刻回答。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石桌上那盏电热茶壶内的茶水咕嘟作响。
片刻后,老天师才略有些为疑惑开口: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既然掌握了‘拘灵遣将’,为什么还想要陆瑾手里的那部‘通天箓’?”
面对老天师刁钻的问题,马逸尘深吸一口气,他明白关于那个神秘老爷爷的故事,又要创造出更权威的版本了。
马逸尘微微蹙眉,似乎在斟酌措辞:
“不瞒天师,我掌握的‘拘灵遣将’并非家传,而是一位神秘前辈所授。”
“那位神秘前辈当时所展现的手段,我至今都还觉得匪夷所思。”
“他不仅传授我‘拘灵遣将’,还委托我尽力找齐现今所有的八奇技。”
“哦?”老天师白眉微挑:“你说的那位前辈,能否形容一下长相?或者是否有向你透露过姓名?”
马逸尘努力回忆,煞有其事道:“那位前辈……长相并不算出众,年纪看起来大概与天师您相仿,放在人群中就象个干瘦老头。”
“当时……他并未透露太多有关自己的事,只提过他姓谷。”
“姓谷……原来如此。”老天师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姓氏,转而问道:“这么说,你应该不止会‘拘灵遣将’吧?”
“这点老天师您猜错了。”马逸尘摇了摇头:“我确实只会拘灵遣将一种。”
“当时我就看出来,谷前辈掌握的手段与巫术不同,或许是天赋原因,他并没有传给我那种手段。”
“至于谷前辈选择将‘拘灵遣将’传给我,也只是因为看中了我身负巫术天赋,能精通这门手段。”
“恩……”老天师沉吟着,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面: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想要‘通天箓’?这些奇技虽然匪夷所思,却也可能引来更多麻烦,甚至会深陷旋涡中无法自拔。”
马逸尘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坚定:“老天师,您应该明白,‘拘灵遣将’当年现世,对东北仙家意味着什么。”
“谷前辈传授我‘拘灵遣将’,不仅仅是多一门对敌手段,更是能扭转东北如今的格局,让仙家无需再对王、风两家的拘灵遣将忌惮。”
“这份恩情,乃至对东北所有仙家弟子都恩同再造,我能有机会为谷前辈尽些绵薄之力,自然义不容辞。”
马逸尘饱含情感地讲出谷畸亭的事,他的情感抒发极为到位,某种意义上与全性代掌门也有的一拼。
老天师凝视着马逸尘写满坚毅的脸庞,沉思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也罢,这些奇技本身,并没有世人所想象的那么重要,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能否坚守住本心。”
“即使是当年悟出奇迹的那些人,他们本身的‘道’也没能凌驾于这些手段之上。”
“希望你能明白过度执迷于‘法’,必然会失‘道’,甚至连身为人的‘德’,也会因此而丢失。”
老天师短短几句话,就看穿了八奇技的本质。
当年的三十六贼,不过是短暂得‘道’。
当他们脱离那种“惟恍惟惚”的状态后,掌握的手段根本远非他们可以驾驭。
讲了些对‘道’的看法过后,老天师语气随即变得郑重起来:
“当年那些人,在我看来不过是‘偷天’,你切记对当年之事了解的越深,就越难以从中脱身。”
“晚辈明白。”马逸尘点点头:“谷前辈也曾再三告诫过我其中的利害,但八奇技并非我一人拥有。”
“我所做的一切,也是想为八奇技传人找到一条脱离这个旋涡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