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諭神色未改,依旧带著一身的邪气。
很少有人连穿著军装,都盖不住一身的匪气。
他就是其中之一。
薑茶被他逼得步步后退,最后一步,后背撞到了路边的大树。
“我跟你不熟,没什么好谈的。”
“那你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岑諭笑容的弧度越大,整个人透出来的危险就更加明確。
“我哪有心虚?”
薑茶梗著脖子,抬手,愣是抵住了岑諭靠近她的脚步。
“薑茶妹妹,你知道上一个坑了我的人,现在落得个什么下场吗?”
上一个坑了他的人?
白书瑶?
薑茶咽了咽口水,“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討厌她吗?你不想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薑茶抵在前面的手,被岑諭一把扯开。
“小妹妹,你说,我要是现在就上了你,等我到了北边儿,看见霍竞川,告诉他这个消息之后,他会有什么反应?”
慌到了极致,薑茶反而不慌了。
她的手腕被岑諭捏住,被他触碰过的每一寸皮肤,都让她无比噁心。
薑茶冷笑一声。
“你可以试试看,如果你还有命能去北边的话!”
薑茶的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进了包里。
岑諭那双眼睛,毒蛇一般,淬著她的双眸。
“你果然比白书瑶有趣多了!”
“小妹妹,你害了我这一次,就算我今天不能动你,我也得收点儿利息回来,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啊!”
岑諭露出残忍的笑。
见薑茶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想要尝一尝,薑茶的血,究竟是什么味道的了!
他想,这么细嫩的皮肤下面包裹的血液,应该会比別人的更甜,对吧?
岑諭將她按在树上,迅如疾风,扯开薑茶的领口,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的动作太快,两个人不论是身形还是力量,都悬殊巨大。
薑茶根本反抗不了。
伴隨著吃痛一起的,是薑茶从包里摸出来的银针。
薑茶就著岑諭压低脖子的动作,抄起银针,精准地刺进了岑諭后脖处的穴位。
岑諭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薑茶重重地將他推开。
岑諭整个人失去了重心,砰一下,倒在了地上。
薑茶的脖子上多出来一个压印,猩红的血丝从白皙的皮肤里面渗出。
岑諭的唇齿间,瀰漫著薑茶的血腥味。
红色將他的唇色染得艷丽。
他就像是西方著作中的吸血鬼,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变態。
“疯子。”
穴位会在一个小时之后逐渐鬆缓解开。
薑茶想了想,越想越生气。
她又从包里拿出来两包痒痒粉,从头到脚,全部撒在了岑諭的身上。
“疯子,你再敢欺负我一下,不用等霍叔和我哥动手,我自己就能整死你。”
末了,薑茶还嫌不解气,对著岑諭猛踹了几脚,才飞快地跑开。
因为晨跑的缘故,薑茶的体能比从前好了不少。
她一口气跑出了二里地,才终於停下脚步。
薑茶拿出隨身携带的小镜子,放在路边的石头上,自己蹲在路边,看脖子上的伤口。
好在是冬天,薑茶穿了一件高领毛衣,只不过,上班的时候,医务室里面生了炉子,温度比较高。
她把毛衣的高领折成了中领,才会让岑諭有机可乘。
薑茶拿出纱布,对著镜子,沾了隨身带著的小瓶碘酒,齜著牙,忍著痛,把伤口清理乾净,最后才盖上一层纱布,把领口立起来,盖住了她脖子上的伤口。
她琢磨著一会儿回去,还是得吃一颗解毒丸才行。
岑諭那条疯狗,口腔里指不定携带了多少细菌。
这件事儿,薑茶谁也没告诉。
前两天,吴小草把吴有才一家子送到了火车站,回来的时候,人就蔫蔫的。
小姑娘虽然年纪小,可却比同龄人更加懂事。
每天早起干活,扫地,擦桌子,帮叶素容碾磨药粉。
因著吴小草来家里的缘故,霍霆坤和霍竞野两个人洗衣服都积极了不少。
他们生怕洗晚了一点儿,衣服就被吴小草偷偷摸摸地拿去洗了。
这么小的身板,拎著一大桶衣服去池塘边上,万一掉下去了那可怎么办?
这丫头,实诚得很,生怕让自己空閒了一点儿。
就凭著她做家务的熟练程度,干活儿那股子麻利劲儿。
可想而知,她从前在吴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吴小草虽然心里失落,却並不耽误干活儿。
具体表现在晚上睡觉,躺在床上的时候,睁著眼睛,睡不著,又怕惊扰了薑茶,不敢动。
这样的她,看起来更让人心疼。
薑茶本来是打算早点回家,给吴小草做小蛋糕,哄哄她的。
没想到被岑諭耽误了时间。
薑茶还没到家呢,霍竞野就已经领著吴小草来大院门口接她了。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下班的时候来了个病人,耽误了点儿时间。”
薑茶揉了揉吴小草的脸。
在霍家养了一段时间,吴小草的小脸蛋,也白皙饱满起来。
薑茶每天都得捏一捏她的脸,手感一天比一天好,她也喜欢得紧。
“你们等我很久了吗?”
“没有,我们也刚出来。”
“我们回家做蛋糕,好不好?”
“好。”
霍竞野比吴小草更先回答。
“那你们得给我帮忙才行。”
吴小草只在窗户外面,偷偷地看薑茶做过小蛋糕,第一次上手做,她还有些激动。
打发鸡蛋这种费劲儿的活儿,薑茶交给了霍竞野。
家属院不比叶家,没有烤箱,薑茶做蛋糕也是用的传统蒸蛋糕的方式,用蒸锅就好。
奶油也是自己在家里做的,製作奶油的步骤有些复杂,薑茶自己慢慢做。
她把清洗水果这种简单的事情交给了吴小草。
吴小草洗完水果之后,就站在案台边,看薑茶打发奶油。
明明就是普通的鸡蛋清,被她加了一点牛奶,一点白,一点点食用盐,还有一点点油,搅啊搅啊,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白白的奶油。
吴小草觉得十分的神奇。
霍竞野的新奇程度,没比吴小草好到哪里去。
他把手中打发鸡蛋的碗,倒扣悬空。
“哇,茶茶,鸡蛋清真的不会掉誒!”
打发奶油更费劲。
薑茶手酸得不行。
“你来继续打。”
她把奶油的大碗塞进了霍竞野的怀里。
霍竞野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打奶油打得兴致勃勃。
薑茶解放了双手,她放鬆了一下两边的膀子,一双眼睛盯著霍竞野打发的盆里。
时不时地添点牛奶、白和油。
空閒时候,她把蛋糕胚放进锅里蒸著。
眼见著碗里的液体变得粘稠,香甜的味道飘散出来,奶油才算是彻底打发好。
蛋糕胚也出了锅。
等到蛋糕胚冷却,霍竞野和吴小草一左一右坐在餐桌边上,看著薑茶组装蛋糕。
洁白的奶油包裹住米黄色的蛋糕胚,再加上吴小草切好的水果。
末了,薑茶又在水果上淋了一层薄薄的桂蜜。
吴小草的口水已经咽了好几轮。
“姐姐,蛋糕就是这么做出来的吗?”
光闻著味道,就比还香,比蜜还甜,光看外表,就能想像出它有多美味。
“今天这个蛋糕,我必须要吃到第一块。”
“我去拿刀。”
冬去春来,夏末秋初。
没有了不喜欢的人打扰,薑茶每一天都过得十分愜意。
稳定的上下班,抽空复习功课,辅导吴小草的功课,给被人看病。
偶尔会收到霍竞川的来信。
可每一封,上面都是空白的。
但是薑茶再也没有给霍竞川回过信。
1977年8月,领导人召开了一次座谈会议,正式下发了一个重磅通知。
高考,恢復了。
第一次高考日期,就定在了10月21日。
这一天,全世界都沸腾了。
工厂里的工人,下乡的知青,下放到农场知识先辈
无数的人,听著广播,看著报纸,痛哭流涕。
不过几天的功夫,参加高考的热潮就席捲了全国各地。
那些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书本,再次被人们用双手捧起,废品站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为了一本两本复习资料。
时间太短,大部分的人,丟下书本的时间又太长。
就连吴小草都说,他们学校的老师,在给她们上课时候,都恨不能抱著书本复习。
一个崭新的国家,就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动中,缓缓甦醒。
薑茶拉上了霍竞野、张可达和秦桑一起,开始了最后的衝刺复习。
秦桑学习向来认真,张可达也一反常態地正儿八经开始刷题。
最不认真的人,只有霍竞野。
可他每一次抬头,看见另外三个人在认真学习的时候,他也只能再次低头,强逼著自己继续看书,写试卷。
没辙,他一个当哥哥的,总不能跟妹妹差得太远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张可达在。
他一定不能比张可达差。
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告诉薑茶和霍竞野,霍竞川,已经跟外界失联了整整二十天。
霍竞川的上峰,急得头髮都白了。
连夜传了电报来春城军区。
霍霆坤在部队里心急如焚,回了家之后,还要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生怕影响了几个孩子学习。
就这样,一直等到薑茶和霍竞野从考场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