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旁,赫然便是那身着染血道袍的林澹然!
只见林澹然站在船尾,面对追兵,虽显狼狈,却依旧强提精神。
手中拂尘对着后方翻滚的黄河水面连连挥动。
那原本湍急汹涌的河水,在拂尘挥过之处,竟似乎变得平缓了许多。
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船只,使其航速远超寻常,仿佛真的在履平地而行!
这等控水之术,虽不及呼风唤雷那般骇人,却也显露出其玄奇的道法根基。
而在靠近南岸的浅水区及滩涂上,银锤太保裴元庆正陷入苦战。
他被两具金光略显黯淡、但依旧凶悍无比的金甲力士死死缠住。
显然,这是谢弘在重伤之下,拼着最后元气为李建成断后所施放。
裴元庆浑身热气蒸腾,汗水混合着敌人的血水浸透战袍。
他怒吼连连,一对亮银锤舞得如同风车一般,与那两具力士战作一团。
“给我碎!”
裴元庆瞅准一个机会,用尽全身力气,一锤格开一具力士的长枪。
另一锤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砸在另一具力士的胸膛之上!
“嘭!”
巨响声中,那具金甲力士胸膛凹陷,金光爆散,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最终化作点点流光消散。
然而,就在他解决这一具的瞬间,另一具力士的刀锋已然劈至面门!
裴元庆勉强侧身躲过要害,肩甲却被划开一道深痕,鲜血瞬间涌出。
他虽勇猛,连毁两具力士,却也耗力巨大,身上添了数道伤口。
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建成所在的船只在那诡异道法的加持下,越行越远,最终变成了视线尽头的几个黑点。
“啊——!气煞我也!”
裴元庆愤懑难平,无处发泄,将满腔怒火尽数倾泻在剩余那具金甲力士身上。
他双目赤红,身形暴起,银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一招极其刁钻的角度,猛地砸中了那力士的头颅!
“咔嚓!”
如同西瓜碎裂,那力士的头颅瞬间被砸得粉碎,金光溃散,无头的躯体摇晃了几下,也随之崩解消失。
战斗结束,裴元庆以锤拄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黄河对岸,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愧疚。
“王爷!”见到苏信策马而来,他连忙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带着请罪之意。
“末将无能!未能截住李建成,让他让他给跑了!请王爷责罚!”
苏信翻身下马,伸手将裴元庆扶起,目光扫过他肩头的伤口和疲惫却坚毅的面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
“元庆何罪之有?你已尽力,面对道法异术,非战之罪。
何况,你力斩两具金甲力士,那谢弘老道此刻恐怕伤势更重,已是雪上加霜。
此战,你当记首功!”
得到苏信的肯定,裴元庆心中稍安,但未能完成任务的遗憾依旧萦绕心头。
此时,程咬金也已安排好俘虏事宜,带着后续部队赶到岸边。
他看着宽阔的黄河和对岸隐约可见的敌旗,摩拳擦掌道:
“王爷,南岸已定,接下来该轮到咱们渡河北上,直捣黄龙了吧?俺老程的斧头早就饥渴难耐了!”
苏信负手立于河岸,眺望北方,眼神深邃,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李建成以为渡过黄河,退守北岸便可高枕无忧?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能打过来,本王就能打回去!而且,要打得他再无还手之力!”
他旋即下令:“各部听令!优先安置降卒,甄别军官,严加看管,但不得虐待。
同时,全力搜集沿岸所有可用船只,无论是渔船、商船还是李家遗弃的战船,一律征用!
工匠营立即检修维护,确保渡河所需!全军按预定序列,准备渡河!”
他声音铿锵,传递着坚定的决心:
“李家能从北边打到南边,今日,就是我大隋王师反攻之时!
这北岸的土地,本王要一寸一寸地夺回来!”
命令下达,整个隋军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降卒被有序收容,船只被不断汇集到几个主要渡口,工匠们叮叮当当地进行检修。
一队队隋军士卒摩拳擦掌,等待着渡河的命令。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紧张与兴奋。
半日之后,夕阳将黄河水染成一片金红。
一切准备就绪。
苏信亲率一千精锐,作为首批渡河部队,登上了最大的几艘战船。
船帆鼓满河风,猎猎作响,大隋的玄色龙旗在船头高高飘扬,迎着夕阳,显得格外庄严而肃杀。
苏信屹立在主舰的甲板最前端,一身戎装沐浴在金色余晖中,宛如战神临凡。
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对岸越来越清晰的景物。
河风拂动他猩红的披风,带着黄河特有的土腥味和水汽。
船只稳稳靠向北岸,踏板放下。
苏信正欲率先下船,忽然心念一动,回头看向正兴冲冲准备跟着下船的程咬金。
“老程,”苏信开口道,“你暂且不必下船。”
“啊?为啥啊王爷?”程咬金一愣,提着宣花斧,满脸不解。
“俺还想着第一个冲上去砍几个贼子呢!”
苏信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就留在这主舰之上。本王要你陪着后续所有的将士,一趟一趟,直到我大隋全军安然渡过这黄河天险之后,你再最后一个下船。”
程咬金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更是困惑:
“王爷,这是何意?俺老程又不会操船”
苏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
“无需多问,照做便是。有你这福将坐镇船上,本王相信,定能佑我大军渡河顺利,波澜不惊。”
虽然不明所以,但程咬金对苏信的命令向来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他咧开大嘴笑道:
“得令!王爷放心,有俺老程在,保管咱们的船平平安安!
俺就站在这里,看着弟兄们全都过去!”
苏信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大步踏上了黄河北岸的土地。
他身后,精锐士卒如潮水般涌下船只,迅速在北岸建立起稳固的登陆场和警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