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分將领可能与托洛茨基暗通声息,对现政权怀有不满。
看至此,贝利亚的指尖颤了颤。
事情一旦涉及托洛茨基,那就不是流言,而是暗涌成河的叛乱了。
毕竟,托洛茨基此刻正在xx与其並肩,加入同盟国阵营。而不久前的开罗会议上,他甚至与乔与邱吉尔三方密谈。
而今,若真是乔与邱吉尔,再加上托洛茨基这个亡命者共谋推翻苏联——那再荒诞,也显得合理。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问题了。”
贝利亚擦著额头的冷汗,低声喃喃。
若这些人真与同盟国有任何形式的联络,那就是足以撼动政权根基的大事。
必须立刻向史达林报告。
『当然,如果佐尔格的情报错了,苏军中枢反而会被动摇』
然而歷史告诉他,怀疑寧滥勿缺。佐尔格的情报素来精准可怕,几乎无可挑剔。他记得叶若夫曾说过:
“寧可让几十个无辜者受苦,也不能放走一个间谍。”
“不过说这话的叶若夫,最后也见了阎王。”
还是死在他贝利亚的手下。叶若夫杀了亚戈达,他杀了叶若夫,血债链条如苏联冬夜的铁链般冰冷,永不完结。
“现在不是回忆往事的时候。”
贝利亚摇头,手伸向电话。
【什么事,贝利亚同志?】
“我现在立刻要面见总书记,准备接待。”
【是,同志。】
咔噠。
掛断的声音在房间里迴荡。
贝利亚靠坐在椅上,仿佛疲惫骤然压在肩头。
“暴风雨要来了。”
他心中清楚,自己手上还会再染鲜红——而这一次,或许是为了整个帝国的存亡。
“贝利亚同志。这件事是真的吗?”
“可能性很大,史达林同志。nkvd的王牌间谍佐尔格提供的信息向来毋庸置疑,眼下的情报说明也很充分。更何况消息的来源不是別人,正是曼施坦因本人。”
贝利亚把话说到这里,望著史达林,史达林的双手因愤怒与背叛而像海浪般拍打,不断发抖,他的语气平静而冰冷。
“是是啊。”
史达林低声应了一句,紧握起拳头。列寧格勒陷落之后,他私下里曾后悔把列寧格勒託付给弗拉索夫,虽无人知晓,但那份悔恨一直藏在心底。
不过,如今看来这份后悔只是错觉。
弗拉索夫自始就是叛徒。
他的罪不过是没有看清真相,把鱼交给了偷鱼的猫而已。
而现在,隱藏在暗处的另一群偷鱼的猫终於露出真面目了。
那些被伊甸园的蛇一般城府深沉的汉斯·冯·乔摆布算计的傢伙,那些被仍沉溺於虚幻梦境的托洛茨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傢伙。
“朱可夫华西列夫斯基梅列茨科夫与索科洛夫斯基,崔可夫——”
“是的,都是佐尔格同志发来的名单上的名字。都是因贪婪与权力欲而背叛联邦与布尔什维克,背叛史达林同志的人。”
贝利亚像往常那样在事情尚未彻底查明前就断下定论,话语里带著冷静的自信。史达林点了点头。
不能就这样坐视叛徒,重演列寧格勒的惨剧;也不能像拉罗克那样被部下从背后捅刀。
答案只有一个。
“贝利亚同志。”
“是,书记长同志!”
史达林强行压下怒火,目光转向那位如同守候主人命令的猎犬般摇尾等待指令的贝利亚。
“同志认为这些叛徒应该如何处置?”
“我认为应当彻底清除,同志!与敌人勾结之人绝不能留活口!”
“说得好。立刻將这名单上所有叛徒全部逮捕,审问,不放过一个叛国者。明白吗?”
“是,同志!”
於是,第二次大清洗开始了。
nkvd,这张史达林在恐惧与猜忌中建立的巨大安全网,將再次吞噬无数曾被视为国家栋樑的將领与干部。
“?!”
肃清的第一把刀,就落在佐尔格名单第一页的那个名字上,朱可夫。此人恃才傲物,从贝利亚开始,苏共高层中討厌他的人多得是。
“叛国?这是诬陷!”
“闭嘴!”
“呃!”
他原本正全力辅助布琼尼作战,如今却被栽上如此莫须有之罪,委屈至极。
然而他声嘶力竭的抗议,只换来內务人民委员会冷酷的拳脚。
“贝利亚同志!在朱可夫的家和別墅中发现了可疑箱子!”
“哦?里面是什么?”
“那是可口可乐。”
“可乐?”
“是的。偽装成伏特加,但绝对是可乐。”
“果然佐尔格的情报没错!若非与敌勾连,战时怎能弄到西方货?无需审讯!刑讯后直接枪决!”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战前偷偷囤藏的一批可乐也被翻了出来。朱可夫天生嗜甜,如今却成为送命之证。在史达林治下的苏联,嫌疑就够要命,更別说有“实证”摆在眼前。
对rnd来说这是意外之喜,对朱可夫则是深渊绝望。
“你这叛国混蛋!为了西方的水卖国?!”
“不是的!我没背叛祖国!啊啊啊!!”
惨叫声中,朱可夫被肃清。他的家人、他亲近的军官,也一併被拖入深渊。
“布琼尼同志,史达林同志命你辞去西南方面军司令並退役。”
“”
司令布琼尼亦未能倖免。与其说他逃过苦役,不如说还能留口气已经算幸运。
“叛国?我不是叛徒!”
“少装蒜!你与托洛茨基暗通款曲,欲联络军官推翻史达林並与盟军媾和!这里有你藏匿的托洛茨基亲笔信为证!”
轮到华西列夫斯基。汉斯偽造证据,贝利亚照单全收。
“招吧!把你的罪统统吐出来!”
“呃啊啊啊啊!!”
与所有被扯上托派的人一样,他被拖进nkvd的地狱,拒不认罪,只换来更残酷刑讯。
“科巴,请停止对华西列夫斯基同志的拷问。他绝不可能叛变!一定有误会!”
连伏罗希洛夫都出面求情。 “证据如此清楚,哪来的误会?”
史达林早已陷入反骨疑影。苏联內战时,他曾亲眼见证托派与白卫军暗杀与背叛的血案,那些夜色与枪声让他永远无法信任任何“疑似敌人”。
“他和弗拉索夫、朱可夫一样背叛了我、背叛了布尔什维克、背叛了祖国!必须死!”
“科巴,现在是战爭!你这样杀光有用的军官,只会害自己!”
“哈!你说得像库里克。对了,库里克也是你的人吧。”
“科巴!”
“你被解职了,克里缅特!军服脱掉!滚出我眼前!!”
伏罗希洛夫垂头离开,最后一个可劝住史达林的人消失,从此无人能挡血潮。
“开火!”
砰!!
华西列夫斯基死了。
砰!
梅列茨科夫死了。
砰!
托尔布欣死了。
砰!
索科洛夫斯基死了。
砰!
崔可夫死了。
“史达林同志,我冤枉啊!”
“史达林混帐,我替祖国拼死,换来这个下场吗!!”
肃清刀锋不仅向陆军挥落。
这是苏军名將群星陨落、连苞都未开便被霜杀的时刻。苏维埃的至暗之日。
“朱可夫死亡!”
“华西列夫斯基处决完毕!”
“呵,我竟有一天能因讣告而微笑。”
“这是为了儘快结束战爭的必要牺牲,卡纳里斯局长。若不想冤死,就別让史达林当领袖。”
“无法反驳,海德里希。”
德国方面,尤其rnd,笑逐顏开。
“佐尔格名单上的人全部解决了,同志。”
“还不够,贝利亚。苏联的叛徒太多。”
名录上的名字一个接一个消失,偏执的史达林却仍停不下来。
“逮捕我?凭什么证据!”
“现在就去找。”
“?!?!”
如同第一次大清洗时一样,nkvd为“业绩”疯狂逮捕,军中也因人事之爭互相诬告。
“史达林同志,大事不妙了!”
就在这时,更刺痛史达林心臟的消息传来。
“义大利政府推翻墨索里尼,宣布无条件向盟军投降!”
“!!!”
墨索里尼倒台了。又是一次背叛的故事,如同法国的拉罗克。
史达林目光阴冷得能冻裂钢铁,如同他早年在沙皇俄国地下斗爭中学到一句话,革命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枪声,而是背叛。
而如今,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背叛他。
“今天天气真好啊。”
1936年9月15日,第二次大清洗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著。
那时的莫斯科血流成河,阴云压城,仿佛连空气中都瀰漫著肃杀与怀疑。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义大利罗马的天空,秋意初至,天蓝如洗,阳光透亮得刺眼。
长期承受著“或许下一刻盟国总攻就会降临”压力的墨索里尼,这天难得眉开眼笑。
因为难得的好天气,他脚步轻快,走向奎里纳莱宫,他將以首相的身份,向国王阿梅迪奥进行例行匯报。
虽说国王不过是个摆设,真正掌握义大利命运的是这个法西斯党领袖、帝国缔造者、自称“伟大领袖”的墨索里尼本人,但形式总得走。
麻烦归麻烦,规矩毕竟还是规矩。尤其在这风声鹤唳、刀光剑影的时代。
“陛下,愿您安康。”
“哦,来啦,杜切。今天你的气色不错嘛。”
“晴天自然让人心情愉悦。”
寒暄过后,墨索里尼把报告呈上。国王翻阅数页,脸色便一如既往地迅速扭曲起来。
“嘖,罗马的天晴归天晴,前线却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这话无需解释。
义大利军队连前进都勉强,更遑论胜利。奥匈军攻入米兰,向佛罗伦斯挺近。
皇家军人除了午餐时间比较有衝劲,其余时候儘是溃退,甚至有传闻说,若把枪交给动物园的黑猩猩,可能都比他们打得勇猛些。
“杜切,你真的挡得住盟军吗?”
面对国王锋利的怀疑,墨索里尼嘴角抽动。
说实话,他自己也没底。
法国已沦陷在德国装甲铁蹄下,谁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坦克就会开过阿尔卑斯山,直扑义大利半岛?
胜利的希望几乎渺茫,但身为掌舵者,他哪敢说“我们完了”。
“当然能,陛下。虽形势不利但为了扭转战局,我与军方正在准备新战略。”
他只能强撑。若此刻承认失败,怕是连他那象徵威权的椅子也坐不稳。
在这种时代,一个失势的独裁者的下场不会比某些清洗中的苏联元帅好多少。
“请陛下放心,並安抚好民心。好消息很快就会到来。”
这句话包装得优雅,意思却近乎“国事我全包,你安静当吉祥物”。
阿梅迪奥面色渐沉,却未立刻发作。墨索里尼以为对方默认,正准备离开。
“不,我不能照你说的做。”
“什么?”
国王罕见地主动开口,且说出极不寻常的话。
“我不能再信任你了。自从参战以来,我们除了失败还得到过什么?杜切,或者说,墨索里尼,你作为首相的角色已不適任。”
“你你说什么?!”
纵横政坛、指挥千军万马的墨索里尼,这一刻几乎失態。
“你必须辞去首相之职,並为让国家捲入战爭负责。”
“哈哈你要解僱我?解僱杜切?”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