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的训练，看似疯狂，实则每一步都在科学的计算之内。”
“就拿刚才的信任射击来说。
只有当我和我们大队长的相互‘信任指数’在系统里评估超过95。
并且我个人的‘极限压力射击’评分达到s级，我们才被允许进行这项训练。”
“至于事故……”陈默的嘴角微微上扬。
“系统运行一年半以来，我们大队共发生训练损伤十三起。
全部为脚踝扭伤、肌肉拉伤等轻微伤势。无一例重伤，无一例死亡！”
这番话，在众人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数字化……
量化评估……
科学训练……
这些听起来只存在于设想中的词汇，竟然已经在这支深山里的部队，变成了现实？
康永年脸上的怒气，不知不觉间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好奇。
他猛地转头，看向已经从楼上下来，快步跑到他面前的韩锋。
“报告！”
韩锋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
“战区陆军司令员同志！
319旅副参谋长兼特战大队大队长韩锋，向您报到！请您指示！”
康永年看着他，眼神复杂。
这个年轻人，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
“韩锋。”康永年放下手，声音低沉，“你刚才，好大的胆子。”
韩锋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报告首长，这不是胆子大，是科学。”
“科学？”
“对，科学。”韩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远处的狙击手陈默。
“首长，就象陈默说的，我们每一次训练前，都会通过数字化系统进行充分评估。
我敢站在那，是因为系统告诉我。
陈默在当前风速、湿度、心理压力下，击中目标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那还有百分之零点一呢？”崔允忍不住插话。
“那百分之零点一，”韩锋的目光扫过崔允，语气平淡却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由我们身上的装备来补足。”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作战背心。
“我们全员穿戴的，都是最新一代的陶瓷插板防弹衣，头盔也是高分子复合材料。
正面能抵御手枪弹的近距离射击。”
“而且，刚才陈默使用的子弹，是特制的易碎训练弹。
它的弹道与实弹完全一致，但命中硬目标后会瞬间粉碎，穿透力被刻意削弱了。
就算真打在我头盔上，最多也就是把我砸个脑震荡，死不了人。”
一套组合拳下来，把崔允问得哑口无言。
人家把所有变量都算进去了。
数据评估、装备防护、特制弹药。
这哪里是胡闹，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极限测试！
崔允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感觉自己象个土包子，跑来对一群科学家指手画脚。
但他还是不服气。
作为127旅的副师级大校，全军的王牌部队，他有着自己的骄傲。
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角度，提出了新的质疑。
“韩大队长，我刚才注意到。
你们的训练，是把士兵们分开的。
那边在练格斗，这边在练射击，还有那边在搞战术协同。这是为什么？”
“难道你们不搞集体训练吗？
这样搞小团体，是不是在搞特殊化？
一支部队，如果人心不齐，还怎么打仗？”
这个问题，很尖锐。
直接从训练方法，上升到了治军理念。
孙立诚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韩锋。
韩锋却笑了。
“崔副师长，您问到点子上了。”
“恰恰相反，我认为。
把所有不同水平的士兵混在一起训练，才是真正的‘搞特殊化’！”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愣。
这是什么歪理？
韩锋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道：
“一支部队里，士兵的能力肯定有强有弱。这是客观事实。”
“把他们混在一起，搞所谓的大锅饭训练，结果会怎么样？”
“强者，会因为训练强度不够，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与精力，得不到提升。”
“弱者，会因为跟不上进度，被远远甩在后面，产生挫败感，甚至自暴自弃。”
“这不就是一种变相的‘特殊化’吗？
一种专门针对强者的特殊化，一种专门打压弱者的特殊化！”
“我们现在搞的分组针对性训练，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射击好的，就去加强射击，让他成为神枪手。”
“格斗强的，就去钻研格斗，让他成为格斗王。”
“体能差的，就专门给他制定体能追赶计划。”
“我们用数字化系统，精准地找到每个人的短板，然后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去补强。
我们的目标，不是让所有人都一模一样。
而是让每个人都达到我们特战大队的最低标准线！”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这支部队里的每一个人，拉出去都是一个合格的特战队员！
而不是让少数尖子，去平均大多数的庸才！”
一番话，掷地有声。
崔允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被说服了。
不，应该说是被这种全新的、高效的、甚至有些冷酷的训练理念给震撼了。
强者愈强，弱者补强。
这……这他娘的就是一个精英工厂啊！
“小伙子，你说的都很有道理。”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直站在旁边没开口的田老。
田老看着韩锋，眼神里带着几分欣赏，但更多的是一种战略层面的审视。
“你们这套训练方法，很新，很超前。
能把兵练成这个样子，你很了不起。”
“但是……”田老话锋一转，“我有一个问题。”
“花这么大的代价，用上什么数字化系统。
把几百个兵练得跟宝贝疙瘩一样，真的有必要吗？”
“未来的战争，是钢铁的较量，是信息的对抗。
我们更应该发展的，是像127师这样的重装合成化部队。
是铺天盖地的坦克、装甲车，是用火力复盖一切的炮兵集群。”
“你们特种兵，再厉害，能挡得住一个装甲师的冲锋吗？”
田老的问题，狠狠地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这已经不是训练方法之争了。
这是建军思想，是战略方向的根本性分歧！
是“大陆军主义”的传统思想，与“精兵制胜”的新锐理念之间，最直接的碰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韩锋的身上。
这个问题，他要怎么回答？
韩锋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脸上没有半点紧张。
他甚至还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田老，您问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