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以前也有很多人问过我。”
韩锋顿了顿,环视一圈,视线最终还是落回田老的身上。
“咱们先不说特种兵能不能挡住一个装甲师的冲锋。”
“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让特种兵去正面硬扛装甲师,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这就等于问,咱们的战斗机,能不能去海里跟潜艇干一架?”
“驴唇不对马嘴嘛。”
一番话,说得在场不少人都笑了起来,凝重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康永年和马承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赞许。
这小子,有大将之风。
面对老前辈的质询,不卑不亢,还能用幽默化解压力,不简单。
田老也被逗乐了,他摆摆手。
“你小子,少跟我耍贫嘴。”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韩锋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田老。”
“我的答案是,非常有必要!”
“而且,特种兵的战略价值,绝对不亚于一个重装合成师!”
这句话一出,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如果说之前韩锋的训练理念只是让人震撼,那他现在这句话,简直就是颠复。
一个几百人的特战大队,能跟一个上万人的重装师相提并论?
开什么玩笑!
就连一直力挺韩锋的旅长孙立诚,都觉得这话有点说大了。
田老更是眉头紧锁,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要为你的话负责。”
韩锋挺直了胸膛,字字清淅。
“我当然负责!”
“田老,各位首长,我想请问,在大家的传统观念里,特种兵是干什么的?”
他没有直接解释,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崔允下意识地想开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脸上闪过一丝羞愧。
他以前认为,特种兵就是加强版的侦察兵,搞搞渗透,抓个舌头,了不起了。
现在看来,自己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
一个参谋想了想,回答道:
“敌后渗透、斩首行动、情报搜集、破坏敌方重要目标?”
韩锋点点头。
“没错,这些都是我们的任务。”
“但都只是战术层面的。”
“我今天要说的,是特种兵的战略价值!”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特种兵,是一个国家武装力量的‘第一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康永年司令员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
“对。”韩锋肯定地回答。
“真正的战争,在炮火响起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情报战、舆论战、心理战……无声的硝烟,更加致命。”
“当一个国家对我们产生敌意,意图不轨时。
谁能第一时间深入敌后。
精准地获取对方的兵力部署、战略意图、指挥体系等内核情报?”
“是我们的特种部队!”
“谁能在大战开启之前,就悄无声息地瘫痪掉对方的雷达站、指挥中心、军用机场?”
“还是我们的特种部队!”
“我们是战争的序幕,是为后续大部队的雷霆一击,扫清障碍、提供坐标的尖刀!”
“我们能让敌人的眼睛瞎掉,耳朵聋掉,大脑乱掉!”
“请问各位首长,这样的作用,算不算战略价值?”
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思考特种兵的定位。
以往,特种兵更象是一个“奇兵”。
但在韩锋的描述里,特种兵成了战争的“奠基者”。
田老眼中的审视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思。
他不得不承认,韩锋说的有道理。
韩锋没有停,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特种兵,也是一个国家武装力量的‘最后一道防线’!”
“最后一道防线?”马承宇政委喃喃自语,“这又怎么说?”
韩锋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各位首长,我们设想一个最坏的情况。”
“假如,我是说假如,战争进行到了最艰难的时刻。
我们的指挥体系面临被敌人斩首的风险,我们的内核机密即将落入敌手。”
“在那种极限情况下,当所有防线都被突破,当常规部队无法及时回援。”
“谁,会挡在指挥部前面?”
“谁,会用生命去护送首长与内核资料转移?”
“谁,会成为守护我们最后希望的盾牌?”
韩锋的声音陡然拔高。
“是我们!是我们特种兵!”
“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接受过最严酷的生存训练,具备在任何环境下独立作战的能力!”
“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拥有最坚定的意志,忠诚已经刻进了我们的骨子里!”
“从穿上这身军装,成为特种兵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做好了准备!”
“为祖国,为人民,战斗到最后一刻!”
“所以,我们既是进攻时最锋利的矛,也是防守时最坚固的盾!”
“我们是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请问田老,请问各位首长!”
韩锋猛地一个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样的部队,花再大的代价去培养,难道不值得吗!”
所有人都被韩锋这番话给震住了。
“第一道防线……”
“最后一道防线……”
康永年司令员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眼神越来越亮。
他猛地一拍大腿!
“说得好!”
“说得太他娘的好了!”
“我以前只觉得你们特种兵是把好刀,现在才明白。
你们不只是一把刀,你们是一个完整的作战体系!是战略性的兵种!”
“是我们以前对特种兵的定位太低了,是我们思想僵化了!”
康永年激动地站了起来,走到韩锋面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韩锋同志,你给我,给战区所有的指挥员,都上了一课!”
“一堂振聋发聩的课!”
田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清明。
他走到韩锋面前。
这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军人,第一次向一个年轻人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小伙子,我……服了。”
“是我老了,思想跟不上趟了。”
“你说的对,时代变了,战争的形态也变了。
我们不能再抱着老黄历不放了。”
“装甲兵万岁,但精兵同样万岁!”
“我为我刚才的问题,向你道歉。”
说完,田老郑重地向韩锋回了一个军礼。
韩锋连忙立正还礼。
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的人群里走了出来。
是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