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去便利店的路上,桐生和介的眼前闪过一道浅红色的光幕,一股暖流从脊椎末端升起,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已收束西园寺弥奈的世界线】
【奖励(资产):略微提升身体素质】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原本因为24小时连轴转而僵硬酸痛的斜方肌,似乎松快了不少。
又试了试握拳。
力量感?
好象有那么一点,但不多。
并没有象漫画里那样肌肉隆起,也没有那种一拳能打死牛的错觉。
更象是睡了一个星期的懒觉后,那种电量满格的状态。
这就是“略微”提升?
也行吧。
对于一个常年在过劳死边缘试探的研修医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实用的了。
桐生和介走进罗森便利店,拿了一个打折的炸猪排便当,站在柜台前三两下解决掉晚饭,然后把空盒子扔进垃圾桶,快步走向医院。
……
1994年的日本急诊医疗体系,还在那个混乱且野蛮生长的年代。
虽然早在1977年就创建了三级救急体制,也就是分为初期(轻症)、二次(重症需住院)和三次(危重症)。
一次救急,通常由假日夜间急患中心负责。
二次救急,由轮值的公立或私立医院承担。
三次救急,则是专门的救命救急中心负责。
而群马大学附属医院作为国立大学医院,理论上是属于“三次救急”的范畴,主要接收转院过来的重患或者救护车拉来的濒死病人。
群马大学附属医院挂着“高度救命救急中心”的牌子,属于第三次救急医疗设施。
但实际上?
只要是个挂着急诊牌子的地方,那就是什么人都往里塞。
不管是喝多了摔破头的醉汉,还是肚子疼了两天不想排队看门诊的大妈,甚至是半夜觉得寂寞想找人说话的老头。
只要救护车一拉,全都往这里送。
毕竟,日本的救护车是免费的。
这就导致了急诊资源的极大浪费。
而在这个还没有创建起完善的“er型急诊专科医生”制度的年代。
站在急诊一线的,并不是专门受过急救训练的急诊医生。
而是像桐生和介这样的,各科室轮流派下来的“当直医”。
准确地说,是研修医。
上级医生通常都在二线值班室里睡觉,除非发生研修医处理不了的大事,否则绝对不会露面。
研修医就是急诊室里的耗材,用来填补这个巨大的医疗黑洞。
“桐生医生,救护车马上到,说是头部外伤,意识清醒。”
护士长高桥是个四十多岁的资深护士,雷厉风行,手里拿着记录板,头也不抬地说道。
“知道了。”
桐生和介带上无菌手套,站在处置室门口。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这也是急诊医生的日常,不是在救人,就是在等救人的路上。
很快,推车被推了进来。
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熏得人直皱眉。
担架上躺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皱皱巴巴的西装,满脸通红,额头上有一道口子,正往外渗血,把半边脸都染红了。
“再……再来一杯……”
都这样了,他的嘴里还在不清不楚地嚷嚷着。
“喝多了,在居酒屋门口台阶上摔的。”
救急队员一边移交病人,一边无奈地解释。
又是这种。
泡沫经济破裂后的日本,这种借酒浇愁把自己喝进医院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按住他。”
桐生和介对旁边的男护士吩咐道。
“放开我!我还能喝!”
醉汉在床上扭来扭去,手脚乱挥,根本不配合。
桐生和介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用手电筒照了照他的瞳孔。
对光反射伶敏,双侧瞳孔等大等圆,没得脑疝。
又检查了一下四肢活动,也没瘫痪,那大概率只是皮外伤,加之脑震荡。
“去推个头颅ct,排除一下颅内出血。”
桐生和介开了单子。
即便他心下已经有了判断,但这个程序是不能省的。
万一这个醉鬼真有个硬膜下血肿,他没查出来就把人放回去,那第二天他就等着上新闻头条吧。
这也是急诊生存法则第一条:可以不做神医,但绝对不能漏诊。
等待ct结果的间隙,护士也没有让他闲着。
“桐生医生,3号床肚子疼。”
“来了。”
3号床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蜷缩在床上,脸色煞白。
“哪里疼?”
桐生和介按了按她的腹部。
“这里……右下腹……”
麦氏点压痛明显,反跳痛阳性,典型的急性阑尾炎。
“查个血常规,做个b超。”
桐生和介熟练地开单子,然后叫来普外科的值班医生。
这种需要手术的,就不是他的活了,转交专科处理。
这时,那个醉汉的ct结果出来了,颅骨未见骨折,脑实质未见异常高密度影,纯皮外伤。
“清创缝合。”
桐生和介拿起持针钳。
醉汉还在哼哼唧唧,但被男护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额头上的伤口长约三厘米,边缘不整齐,里面还嵌着点沙砾。
生理盐水冲洗,双氧水消毒,铺巾,打麻药。
利多卡因注射进去后,醉汉终于安静了一些。
如果是以前,这种在满身酒气的病人脸上缝针的活,桐生和介是极其厌烦的。
光是那股味道就让人想吐。
还要忍受病人的躁动,缝得歪歪扭扭是常事。
但今天不一样。
他手里拿着持针钳,一种熟悉且掌控一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虽然只是简单的清创缝合,用不上什么复杂的皮内缝合技术,最基础的间断缝合就足够了。
但……
手感太好了。
下针、穿出、打结、剪线。
动作快得甚至让旁边的护士长高桥都愣了一下。
通常这种醉汉的皮肤松弛,加之出血干扰,缝起来很费劲。
但桐生和介的手象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避开血管,精准对合皮缘。
不到三分钟。
五针缝完。
伤口整齐得象是一条红色的蜈蚣,每一针的间距都分毫不差。
“缝完了。”
桐生和介把持针钳扔进弯盘,脱下手套。
“这就完了?”
高桥护士长看了一眼伤口,有些诧异。
以前桐生这小子缝个头皮至少得磨蹭十分钟,还得抱怨几句病人乱动。
今天怎么这么利索?
而且这缝合质量……
怎么感觉比那几个整天牛气冲天的专修医还要好?
“恩,没什么难度。”
桐生和介淡淡地回了一句,转身去洗手。
这种低端局,没什么好眩耀的。
也就是手熟尔。
但那种行云流水的顺畅感,确实让人身心愉悦。
所以这归功于西园寺弥奈给的“略微提升身体素质”,其中包括了手部的稳定性和协调性。
但……
如果每台缝合都能省下七分钟,那一晚上下来,他就能多睡个把小时。
这哪里是略微,这简直是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