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通过珠宝店的落地玻璃窗,在打磨得能映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高级皮革的混合香气,每一盏水晶吊灯都折射出璀灿的光芒,将展柜里的珠宝衬得愈发夺目。
白落指尖刚触到展柜里那条缀着碎钻的珍珠项链,手腕就被一只涂着正红色指甲油的手猛地按住。
她回头时,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扫过肩头。
身后站着个穿米白色真丝衬衫和黑色阔腿裤的女人,高马尾用珍珠发圈束着,几缕碎发贴在白淅的脖颈上,眼梢天生上挑,此刻正带着几分倨傲打量着她。
女人手腕上的爱马仕手镯随着动作晃了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小姐,这是我先看上的。”
白落收回手,指尖在身侧轻轻蜷了蜷,眉头微蹙。
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针织衫和牛仔裤,脚上是双白色帆布鞋,浑身上下确实没有一件能称得上昂贵的单品。
毕竟她是直接从工作单位赶过来的,她从来不会在上班的时候穿戴什么高奢品牌。
高马尾女人闻言轻笑一声,那笑声里的轻篾像细针似的扎人。
“谁拿到手里东西就是谁的。”
她抬手将那条珍珠项链从店员手里抢过来,指尖在钻石表面划了一圈,目光却在白落身上来回扫了两圈,象是在评估一件廉价商品。
“你身上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都不超过一千块钱,这条项炼你能买得起吗?”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格外慢,嘴角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那眼神分明在说“穷鬼就别来这种地方凑热闹”。
周围几个正在挑选珠宝的客人闻声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
白落却没生气,反而缓缓勾起唇角,目光从女人的衬衫领口扫到她脚上的限量款高跟鞋,最后停在她腰间那个明显是高仿的香奈儿包上。
“你这一身衣服倒是价值不菲,”白落的声音不高,却清淅地传到周围人的耳朵里,“不过我觉得你还不如这身衣服值钱。只有狗眼才看人低。”
“你……你敢骂我?”
高马尾气得脸都红了,眼梢挑得更高,原本还算精致的五官此刻显得尖酸又刻薄。
她伸手就要去推白落,却被旁边的店员慌忙拦住。
“两位小姐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店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名叫店员,此刻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汗。
做她们这行最怕遇到这种争执,两边都得罪不起,万一真闹起来,最后受罚的还是她们这些底层员工。
白落轻轻拨开店员的手,眼神冷冷地看向高马尾。
“我没指你的名也没道你的姓,如果你觉得我刚才说的是你,那是你的问题。”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对方,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展柜。
那里摆着一条设计更独特的蓝宝石项炼,水滴形的蓝宝石被碎钻环绕,像凝结的星光,比刚才那条珍珠项链更合她的心意。
“麻烦你把那条项炼拿给我看看。”
白落的声音缓和下来,语气里带着礼貌。
店员松了口气,刚才紧绷的神色终于舒缓了些,连忙点头。
“啊,好,请稍等。”
她快步走到展柜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锁,将那条蓝宝石项炼取了出来,转身就要递给白落。
可就在这时,高马尾突然伸手抢了过去。
项炼从店员的掌心滑落,落入高马尾手中,链扣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哎?……”
店员惊得叫出了声,看着空空的掌心,脸色瞬间又变白了,下意识地看向白落,生怕她生气。
但白落却没露出丝毫惊讶,甚至连反感的神色都没有。
她只是淡淡地看着高马尾,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仿佛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做。
“这位小姐,你是打算把我选中的款式都买走吗?”
高马尾挑了挑眉,将那条蓝宝石项炼在指尖转了转,脸上满是得意:“本小姐就是钱多,多选几款怎么了?我喜欢,有能耐你也多买几条啊!”
她故意把“钱多”两个字说得很重,象是在眩耀什么。
白落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有钱啊,还真是件好事。”
她的目光在店内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展柜最上层——那里摆着两款价格最高的钻石项链,每一款都标价五十万以上。
她伸手指了指左边那款:“麻烦把那个拿给我看看。”
店员愣了一下,还是依言取了下来。
果然,高马尾又抢先一步抢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
“这款我看着也不错,一起包了。”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这样的场景反复上演了十几次。
白落每指一款项炼,高马尾都会立刻抢过去,生怕被她抢走似的。
到最后,高马尾面前的柜台上已经堆了十几条款式各异的项炼,从珍珠项链到钻石项链,几乎函盖了店里所有的热门款式。
周围的客人都看呆了,有人悄悄拿出手机拍照,还有人低声议论着。
店员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打包盒,脸色复杂——她既希望能做成这笔大生意,又担心高马尾最后付不起钱,到时候麻烦的还是自己。
白落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觉得差不多玩够了,便侧头看向高马尾,摊了摊手。
“这些你都要了吗?如果哪款你不要我就买下了。”
高马尾扬着下巴,下巴线条绷得紧紧的,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模样。
“本小姐都要了,都给我包起来!”
她顿了顿,眼神轻篾地扫过白落,“这个品牌只有高贵的人才配用,某些穷鬼根本没资格买,更没资格用。”
店员的眼睛瞬间亮了,她赶紧拿起计算器算帐。
这些项炼加在一起足足有三百四十万,这可是她一个月都未必能卖出的成绩。
她打包的时候手都在抖,生怕自己弄错了。
最后她还特意给高马尾抹了个零,笑着说:“小姐,总共三百四十万,我给您抹个零,收您三百四十万就行。”
高马尾听到这个价格,脸上的得意神色瞬间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显然她刚才只是一时赌气,根本没想过要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一堆项炼。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包。
白落见状,赶紧走上前,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这位小姐是不是钱不够了?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有钱嘛。如果实在没钱的话,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免得最后下不来台。”
“你胡说什么!”
高马尾立刻反驳,声音比刚才高了几分。
“我怎么可能买不起?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凑个整,算了,就这些吧!”
她咬了咬牙,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狠狠摔在柜台上,象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店员的唇角根本压不住,连忙拿起银行卡,热情地说:“小姐您稍等,我马上帮您刷卡。”
她快步走到收银台,刷卡、打印小票,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然后她又拿出店里最精美的包装袋,将那十几个首饰盒一个个装进去,最后恭躬敬敬地递到高马尾手里。
高马尾接过包装袋,又鄙夷地看了白落一眼,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走了。
那脚步声格外响亮,象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活象一只斗胜的公鸡。
白落直到目送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店门口,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清脆,带着几分狡黠。
“白落,刚才真是谢谢你。”
店员快步走过来,脸上的虚伪躬敬换成了真心的笑容。
店员名叫林晓,是白落上大学打工时认识的朋友,是白落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这次本来是想让她帮着挑一款项炼送给顾时薇,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遇到了高马尾那样的冤大头,正好替林晓冲了一波业绩。
“客气什么,”白落摆了摆手,“这种脑残的冤大头百年不遇,不好好替你赚一笔,错过了多后悔。”
店员忍不住摇头轻笑:“你还是这样,嘴上不饶人。”
她顿了顿,又问道,“怎么这次想给谁选个礼物吗?刚才你帮我赚了不少提成,只要你看中的款式,我都给你打八折。”
白落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
“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什么款式,拿出来吧,我刚才看见你用宣传册把它盖住了。”
店员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
“我看你不应该做调香师,应该做个侦探,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她走到最里面的展柜前,拿起压在下面的一本宣传册,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一条项炼。
那是一条铂金项炼,吊坠是一片镂空的枫叶,枫叶边缘镶崁着细小的红宝石,设计简约却不失精致,比刚才那十几条项炼都要高级。
“这款本来是我的自留款,”店员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看在你刚刚帮我赚了那么多,我就忍痛割爱吧。”
白落拿起项炼,放在手心细细端详。
阳光通过玻璃窗照在项炼上,红宝石折射出温暖的光芒,正好符合她的心意。
最后她以不到十万的价格买下了这条项炼,比原价便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