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夜幕降临,这座繁华的城池步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没有了白日的喧嚣,也没有了车水马龙,有的只是一片宁静,偶尔能听见打更人的三两声吆喝。
墨府同样归于宁静,但宁静之下却藏着狂风骤雨。
气派的墨府大门挂着两盏古色古香的灯笼,释放着柔和的光,每一盏灯笼下都站着一个身手过人的护卫,从他们微微鼓起的太阳穴就能看出,这不是普通人,而是少有的内家高手。
以往之时,墨府的护卫并非是这样的,全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惊蛟会中暗流涌动,无奈之下才如此。
不仅大门护卫换成了内功高手,就连墨府内部都加了不少岗哨,到处都有人在巡逻,戒备无比的森严。
一层层下来,连只飞虫都飞不进去。
此时的墨府早已经焦头烂额,距离墨居仁离开已然过去了六年,他虽然布置了很多后手和疑阵,但是,架不住对手和不安分手下的一步步试探。
到了现在,惊蛟会变得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被倾复。
前段时间,更是有刺客摸进了墨府,要不是及时发现,后果难料。
正因如此,墨府增加了重重警戒,防止再有刺客偷袭。
这一系列举措倒是给韩立进入墨府的计划增加了些许难度,当然,对韩立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街道上,一道身影矗立在阴影当中,一步步朝着这个嘉元城最强势力而去。
他正是青衣少年韩立。
在了解了墨府现在的情况之后,他立刻做出了单刀直入的决定。
墨大夫这些家眷,那几位夫人,尤其是掌权的严氏,大权在握,野心勃勃,在凡人社会中是妥妥的上位者,跟这样的人讲道理,或是用柔和的方式相处,完全就是自找麻烦。
韩立如果拿着信件、信物直接上门,说明来意,然后任由她们商量,等待结果,大概率会等来几个女人的报复,她们的夫君就是死在韩立的手上,哪能不对他有恨?
你说墨大夫是自作自受?那又如何。该报仇还是得报。
对于一个不到十四岁的毛头小子,这些凡人社会的上位者可不会正眼看他。
与其陷入被动,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干脆一点,用绝对的力量去讲她们能够听懂的“话”。
当然,也不能逼迫的太紧,毕竟暖阳宝玉的下落只有她们知道。
如果能和平解决,韩立是不太愿意为难几个凡人的。
他行走在阴影之中,整个人和黑暗融为一体,一步步接近墨府,哪怕四周有高手注视、警戒,也没人发现他的身影,仿佛这是一个不存在于世间的人。
韩立只是轻轻一跃,便乘风而上,跃过墙头,来到了墨府内部。
刚一落地,就有一队巡逻的人面朝着他走来。
韩立视若无睹,和这些人擦肩而过,无一人发现异常。
他靠着鬼魅的身法还有幻术,连过关卡、警哨,逐渐深入墨府,来到重要人物的活动之地。
此时还不是深夜,墨府中的不少地方还是灯火通明。
韩立在其中穿行,他的目标是墨府最重要的几个人物,也就是墨居仁那几个遗孀。
他神识扫过,发现了一栋二层小楼,那里的警戒非常夸张,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墨府重要人物在楼中,要不然,不至于布置如此多的警戒。
于是,韩立走了过去,他敏锐的耳识立刻听到了一阵女声。
“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敢派刺客来墨府试探,要不是五妹及时发现,彩环就被刺客带走了,这种事,绝不允许再发生。”一个富有磁性的女声响起。
“哼,当年要不是夫君带着他们打下惊蛟会基业,他们能有现在的势力和地位吗?
夫君不过才离开六年,他们就蠢蠢欲动,压制不住野心了。”另一个女声传出,有一种冷冽之感。
“虽然他们恩将仇报,但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这些年,他们羽翼渐渐丰满,逐步减少供奉,后来更是公然要自立门户,如果和他们开战,让另外两家嗅到时机,整个惊蛟会都会被吞没。
到了那时,我们再无翻身的机会,夫君若是回来,我等如何向他交代?”
“要不然,我们主动放弃岚州三大霸主的地位,断肢求生,龟缩到总舵嘉元城附近,以求一线生机。
这样做等于坐实了夫君出事的说法,但是,没有真正确定夫君生死之前,这些人还没胆量把事情做绝。
我们只要小心一些,等到夫君归来,自可以夺回失去的一切。”
韩立驻足聆听,墨府的情况果然跟他预想的一样,主心骨墨居仁消失整整六年,不乱是不可能的。
能说出断肢求生这条路的女人,韩立还是颇为欣赏的,这已经是现阶段墨府最好的选择了。
“娘,能不能陪我一起下棋?”一个稚嫩的女声出现。
“彩环,娘和你二娘、三娘、五娘还要商量重要的事,你先自己去玩一会儿。”富有磁性的女声再度响起。
毫无疑问,这副口吻,必然是墨居仁的四夫人,也就是当前墨家实际掌舵者严氏。
“哦。”
小女孩委屈的回应了一声。
作为墨大夫最小的三女儿,她从小就被严氏以很高的要求来培养,此时的她,刚刚结束了一天的翻帐单学习,正打算休息娱乐一下,可惜,严氏没有时间。
她自顾自的摆弄着棋盘,娘不陪她下,她就一人分饰两角,自己和自己下。
正当小姑娘玩的不亦乐乎,不断落子之时,突然,一只明显属于男子的手从她对面伸了出来,在棋盘之上落了一子。
墨彩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她抬起头,看到了对面不知何时出现的青衣少年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只见这个突如其来的青衣少年眼眸深邃,面色平静的注视着面前的棋盘,似是在思索上面的棋局。
这诡异的一幕,将只有十一岁的墨彩环吓的不轻,当即便尖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