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从旁快步走来:“臣,驸马都尉梅殷拜见殿下!”
“姐夫!”朱允炆喜出望外。
“殿下!”
“得姐夫相助,孤如虎添翼啊!”
黄子阴狠瞪向朱允熥,正是因他之故自己才跋山涉水。此番归来,定要你好看!
朱允熥觉出刺人目光,转身寻觅,黄子澄急忙收敛神色,不得已向朱允熥行礼。
呸!
有这么盯着人看的么?
奉天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允熥立于最前率领百官跪拜,黄子澄连他衣角都快望不见,不解问道:“往日皆是二位皇孙并列,如今怎成了朱允熥独领风骚?”
“黄学士离去近四月不知,现今的三殿下已是皇孙、户部尚书兼银行主事!”
“位高权重!”
“我等皆需看其脸色行事。”
他才离开不久,朱允熥竟成了户部尚书?
银行主事?这是何等官职?汉朝以后定然未有,莫非是三皇五帝时的官制?
他恶狠狠瞪了齐泰李贯一眼。
人家都当上户部尚书了!
殿下却仍在原地踏步。
无能!
天可怜见,黄子澄从未思及,若非齐泰与李贯周旋,若无他们,朱允熥早被立为皇太孙了。
黄子澄心中冷笑,事到如今还得靠他!
蓝玉躬敬叩首:“陛下!”
“蓝玉,快与咱说说,你是如何击败哈密王的!”
“陛下,那哈密王根本是个草包,打得我甚不过瘾!”
傅友德笑斥:“说你两句还喘上了。”
“陛下,臣与王弼率军至嘉峪关外,哈密王引兵逼近,军容倒算齐整,唯有一事出乎臣意料。”
“他军中竟有战车兵,险些笑煞臣!”
战车兵?
傅友德惊讶瞥向朱允熥,蓝玉出征前他便预言哈密王喜好战国战法。
“战车在前,步兵居中,少量骑兵游弋后方。”
“臣觉此阵甚易破解,遂命王弼统领中军,自率部在外策应。谁知那厮不堪一击,刚与王弼交锋便溃不成军!”
“弄得臣好生郁闷,急忙引兵侧翼杀入,两军汇合,杀得他人仰马翻!”
“哈密王倒有当车神的天赋,乱军中竟能脱身,企图退回老巢与臣再战。”
至此情形,竟与朱允熥预料分毫不差!
蓝玉擅长以拐子马外围游击!
而哈密王本就不是王弼对手!
傅友德着实震惊,连朱元璋都侧目而视,大同一战朱允熥已展现料敌如神之能,如今再度应验!
依旧令人惊叹!
“臣此番打算玩招大的,命王弼压中军推进,自率轻骑携数日干粮夜渡瀚海,迂回绕至其前军后方!”
“穿越瀚海迂回?”
“来人,取地图来!蓝玉,将你行军路线绘于其上!”
蓝玉领命,一道巨大弧线呈现众人眼前。
“蓝玉啊,你真是胆大包天。”
“陛下您未料及,哈密王更想不到,王弼从前猛攻,哈密王败退后撤,臣直接自后方杀入其大营,逢人便斩,见物即焚,倾刻间搅得天地翻复!”
“哈密王肝胆俱裂,逃窜途中骂臣不讲武德,竟行偷袭之举。”
“臣几乎笑破肚皮,此乃战事,他迂腐至斯,实属罕见!”
“此一战,臣斩首一万三千馀,溃散踩踏而亡者更不计其数!”
“只可惜……”
“哈密王逃至河边欲渡水遁走,最终溺毙,臣未寻得尸身,无法将其首级献予陛下!”
“哈哈哈!”朱元璋开怀大笑,“区区跳梁小丑,咱要他头颅作甚?”
“难道还献俘太庙?”
“咱爹咱娘若见这般档次的脑袋,怕是还嫌丢份呢!”
“哈哈哈!”二人畅快大笑,傅友德却出班奏道:“上位,蓝玉出征前三殿下便预言此战经过。”
“今果如三殿下所料!”
“三殿下之才神鬼难测,臣敬佩不已!”
蓝玉困惑道:“傅大哥,这是何故?”
“你有所不知。”傅友德细细道来,蓝玉听罢怔住。
大同一战他早已见识,然此番亲身经历,仍觉毛骨悚然!
须知战场瞬息万变。
自己完美布局击溃哈密王,竟被千里之外的朱允熥精准预见!
这……
蓝玉瞠目结舌。
他在朱允熥身上,竟感受到如朱元璋般深不可测的威仪!
“熥儿当初一鸣惊人,自此便是咱的骄傲!”
“蓝玉,你或许不知他替咱办成多少惊天动地之事,咱心甚慰!”
朱元璋迫不及待欲显摆一番,“他的银行,替咱解决大难题!”
“日后你们需粮饷时,还得来求咱孙子呢。”
“哈哈哈!”
求?
蓝玉傅友德频频侧目,望向身着正二品官服的朱允熥,仪态潇洒,英武威严,举止间皆具朱元璋风范。
而一旁的朱允炆……
虽容貌端正,却文弱不堪。
傅友德想起与朱允炆探讨草原地理时,每提及一地,朱允炆便追问历史上发生过何事!
当他说及自身骁勇时,朱允炆便提宋朝文官亦在西北立过战功!
他莫非当自己不知好水川之败么?
二人全然话不投机。
让自己臣服于他?纵使自己愿臣服,上位会信么?
朱元璋识人之明,远胜他们。
蓝玉躬敬道:“三殿下料敌如神,臣佩服。”
“小子仅是胡乱猜测罢了;倒是凉国公性情率直,毫无弯绕!否则纵有再多情报,我也无从推测!”
“这点熥儿说对了,咱很清楚,蓝玉就是学不会装糊涂!”
“陛下,您让臣打仗还行,装糊涂……这不是要臣的命么?”
“却学会卖关子了!奏折也不写详尽些!”
“哈哈哈!”朱元璋笑骂道。
闻朱允熥之言,蓝玉心中舒畅许多。
黄子澄见朱允熥独揽风头,而齐泰李贯无动于衷,顿时心中暗恨,迈步出列:“皇上。”
“哦?”
朱元璋忽想起什么:“蓝玉,黄子澄在军中可曾做过出格之事?”
“陛下为何有此一问?”
黄子澄心中不解。
蓝玉摇头道:“不曾,他谨守军规,尽职尽责,押运粮草细致稳妥,待我军大破敌阵后,臣见他满身血污风尘仆仆,想来是斩杀了几个敌兵。”
朱元璋微微颔首,未再深究。
若他当真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反倒能入朱元璋的眼,证明他那刻板性子尚有转圜馀地。
可如今……
连军旅生涯都未能改变他,此人只堪任翰林之职,不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