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楧决意使出杀手锏:“可赵勉府邸旁另有酒楼仅售两千两,你凭何索价三千?”
“还五千两”
朱允熥一怔:“哪一家?”
“赵府侧门不是有家仙乐酒楼?便是那家。”
“你是说仙乐酒楼只售两千两?从何得知?那酒楼并不出让啊!”
“本王亲去问的!!”
朱允熥直视朱楧,目光如炬看得他心中发毛。
“干干什么?”
“十四王叔可曾想过,我或许不止一间酒楼。”
朱楧:
“什么?”
“难道仙乐酒楼也是你的?”
朱允熥点头:“我记得并未吩咐茹嫦出售此楼。”
随即意味深长地打量,朱楧顿觉尴尬万分,面红耳赤:“这个许是本王记错了。”
“不是仙乐酒楼,是后门那家”
“曙光酒楼?”
“正是
朱允熥咂咂嘴,提笔写下名帖:“来人,持我帖请曙光酒楼掌柜过来。”
“我要问问他,未得我令为何私售产业!”
“曙光酒楼也是你的?”
朱允熥成了无情的点头偶人。
朱楧几近麻木,你有如许多银钱还开这许多酒楼作甚!!
总该给人留条活路!
“那个贤侄,改日再来叼扰。”
“先行告辞,告辞。”
朱楧落荒而逃。朱允熥默然目送——难道会告诉他赵勉府邸旁的包子铺也是自家产业么?
为何购置如许产业?
自然是为全方位监视赵勉!否则怎知他府中暗门密道?
太过稚嫩!
太过莽撞!
太过轻率!
差评!
次日清晨,朱允熥端着茶盏来到银行,只见大门早已被人潮围得水泄不通。
杨士奇忙得焦头烂额:“殿下,我们可否开设分号?”
“不可!”
“这敕建银行司衙门直属户部,唯其有权发行新币兑换宝钞!日后或可设立其他银号,但须以银行司为尊,受银行司、户部与都察院三重监察!”
“且只准办理存储业务,不得行使兑换新币与放贷之权!”
他宁肯大明发展迟缓些,也不愿见那些官吏如毁损青苗法般摧垮他的银行!
横竖来日方长。
杨士奇亦觉此法更为稳妥。
“大人,大人,不好了!”
“昨日那个唐杰又来了。”
“又来了?”
朱允熥隔窗望见唐杰正朝百姓拱手作揖,宛若拜年般嬉笑道:“诸位早到了?哈哈,唐某又来叼扰,又来叼扰。”
杨士奇大惑不解:“竟又是几大箱?”
“他哪来这许多宝钞?”
“应天与江南左近定然告罄,必是往江北或乡间搜罗去了。你且去查验是否多有褶皱的宝钞!”
“褶皱?”杨士奇壑然开朗,“宝钞最小面额五百文,寻常百姓一年也未必用得完,故而这些宝钞定是经年辗转使用。”
“若有褶皱宝钞,说明他们已连乡间的存货都收来了!”
“殿下明察!”
“你也不差,能想到这层,不愧是杨士奇。”朱允熥难得赞许。
“那殿下,他这几箱银库”
“尽管清点便是!”
杨士奇颔首出迎,唐杰得意地拍打箱笼,眼中快意流转:“杨大人,请点验!”
“今日或要费些功夫,因未及分类整理。”
“不过总数约在三千万贯上下!”
又是三千万?
杨士奇开启一箱,果如殿下所言,内里多有皱褶的宝钞!
这些人也就这般手段了
“各位乡邻,银行需先行清点这批宝钞,有劳稍候。”
“不急!”竟能再睹三百万两的盛景?
百姓纷纷围拢驻足观瞻。
唐杰持着凉饮坐在一旁,讥诮地望着杨士奇,神情仿佛在说任你清点,若敢拖延便当场揭穿,证你心虚!
他胸有成竹,此番定教你们兑不出银两!
杨士奇虽内心忐忑,但在朱允熥调教下面色如常,连银行胥吏清点的速度也未减缓分毫。
这使唐杰算计落空,只得恨恨瞪视,目光森冷。
“赵大人不瞧瞧么?成堆宝钞弃置在地,何等壮观。”
郭磊低声附和:“就是代价大了些。”
“那三千万宝钞中,足足三百万两是从乡间购得。乡民认死理,硬是一两现银兑一贯宝钞,若敢压价,当心冷箭伺候。”
“这一进一出,咱们实亏三百万两!”
“郭兄,说过多少回了,莫被蝇头小利蒙眼。只要扳倒银行,挫败朝廷,花再多银钱也能赚回!”
“小了,小了。”
昨日才从画舫出来,“小了?所指为何?”
郭磊不自觉垂首下望,蒲南峰怒斥:“格局小了,往哪儿看呢!”
清点完毕已过晌午,蒋??隐在人群中,暗中调派锦衣卫将此地围得铁桶一般!
此为后手——若银行果真无力兑付,百姓骚动之际,他便趁乱放倒唐杰,伪作践踏致死,而后回收或焚毁宝钞!
成事之道,总需留条退路。
“清点完毕,共计三千零二十三万六百零五贯。”
“些许零头便不计了,给我兑三百零二万两即可。”
他凑近杨士奇低语:“又是三百万,这次可还拿得出来?”
“我知你们底细,窖藏已被搬空大半,至多馀二百万,此番如何应对?”
“哈哈哈哈!”
“这便不劳费心!”
杨士奇锐目扫视四周,那日入库者中必有内应!
“取银吧,还等什么?”
“不会闹出这般阵仗,最后银行无银可兑吧!”
“这可大大折损朝廷威信!”
杨士奇心知窖藏仅剩一百二十馀万,昨日徐妙锦已透露,陛下允准动用内帑一百八十万两!
两相合计刚够数额,只盼殿下趁隙已调出内帑。
杨士奇返回银行,见朱允熥正在隔间把玩怀表,“哦?”
“点清了?”
“正是!”
“辛苦,总数多少?”
“三百零二万三千零六十贯五百文!”
虽唐杰声称不计零头,杨士奇仍悉数禀报,他深知这位殿下的脾性。
“统共三百一十万两!”
“动身吧。”
“我这就去户部调人。”
“不必,那厮不是带着手下?让他们来搬。”
“可是殿下,安全之虞”
“银库经我加固后,安全无虞!内藏机关与库房构造,纵有歹心也不必在意。”
“既然暗防已有十二分把握,明面便不必过分拘泥。”
“但仍需锦衣卫混入其间。”
“以防万一!”
咦?不是已有十二分把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