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文可歆的脑子里分别用愤怒和陈述两种语气，将这个词重复了两遍。
男人沉迷在这张修图非常劣质的婚纱照里，思念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文可歆就这样听着他对着自己的脸，病态的同时表述着他对母亲的爱意和恨意。
“宜歆，你为什么不多看我几眼，你难道还没感受到你对我的特殊含义吗，当初就应该把你杀了，这样你就只属于我了，才不会有后面做错事的机会，你知道我到底有多想你吗”
“为什么非要选择一个老男人呢，你看我现在也已经老了，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没关系，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有别人了，我看不上你这样的贱人，水性杨花，跟人结婚了也一定会红杏出墙的”
“我现在的爱人比你好，她比你年轻，还比你乖，哦，她不乖，她学坏了，她跟你学坏了，她也喜欢上了一个老男人，你说是吧”
明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说的，文可歆也没办法回答。
还好回答不了，不然她可不能保证，自己说出口的会是什么脏话。
“不过没关系，她还没到你这么贱，我会好好教教她的，什么才是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我保证，她一定会很乖的，你知道吗，她真的很象你，但她永远没办法比得上你的万分之一”
“你说你，你要是当初不和老男人结婚，就不会死这么早，他克你，肯定是他克你，和我在一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们本应该是一对鸳鸯眷侣，亡命天涯，我们真的很般配，如果我是你男人，我一定会把你管得死死的，每天喂饱你，让你没有机会出去偷吃”
“你选这个老男人，是不是因为他不会管你出去偷吃，因为他不行是吧，肯定是的，你俩破鞋配烂锅，绝配啊”
男人反反复复车轱辘话已经说了好几轮了，有些话文可歆初次听还会生气，再多听几次过后，已经过了会因此鸡皮疙瘩的时期了。
她免疫了。
文可歆反倒是开始好奇起来，以他的精神状况，到底是怎么做到绑架这么多个受害者，还让警方到现在都找不到他的落脚点？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演的？
如果是真的，那他明显精神有问题的情况下，是怎么进行的犯罪？
如果是假的，那他演技真的很不错，可这目的是什么，就为了演给自己看吗？
为了激怒她吗？
还是说半真半假，借助演的成分，把藏在多年的真心话，都释放出来？
文可歆还注意到了一点，刚才房间过道和她记忆中家的画面一模一样，但也就只有那个地方，那个角度像了。
转个身出现在视野中的客厅，则和文可歆的记忆完全不同。
首先，她家在这个地方真的有一张非常大的照片，却不是婚纱照，而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家庭合照。
其次，因为妈妈喜欢绿色，所以家里的窗帘和沙发布都是绿色的，连家里角落的绿植都是精心呵护的龟背竹。
为了和绿色搭配，家里用的都是深色的胡桃木家具，还有金色的配件。
文可歆的记忆里，家里一直都是绿棕金的配色，外加暖黄色的灯光。
对！
文可歆想起来了，他们家的客厅好象以前确实是有过这样的装修风格，这段记忆没有出现在文可歆的脑子里，她是在家里的老照片中，好象看见过这样的客厅。
那时候她估计才两岁不到，后面他们搬家了，换了新的房子，就变成了文可歆记忆中的客厅。
文可歆想起，记忆中客厅也曾经挂过父母的婚纱照，但是后面文可歆和弟弟长大之后，他们每一年都会去拍一张家庭合照，然后换上，所以她的记忆被复盖了。
印象中客厅挂父母的婚纱照应该是她小学一二年级的事情了。
可是墙上的黑板画却是地震前一年才发生的事情，是新家的过道。
两者时间对不上。
复刻了，但是时间不对。
怎么会这么诡异，这个家的装璜，分割了两个时代。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是对照着他们家不同时期拍下的不同角度的照片，对这套房子进行的装修。
所以才装修得这么不伦不类，既象又不象的。
那问题来了，这些照片连文可歆都没有了，他是怎么获得的？
施易他们说，这个人刚出狱没多久，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又是什么时候装修的?
文可歆越来越确认，这个人必然有一个同伙。
当他在监狱里服刑的时候，有一个人在外面为他做的这一切。
既然是这样，有没有可能，真正能看到她家照片的人，不是他，而是外面的同伙。
文可歆思维快速发散，如果有同伙，为什么文可歆梦到的是这个变态，而不是另一个同伙？
这件事情要怎么界定，如果两人都是凶手的话，她的梦会被判到谁的视角？
尽管‘判’这个词在脑海中出现得很莫明其妙，但描述得非常准确。
文可歆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个案件，两兄弟割头皮的案子，两个凶手的话，母亲梦到的会是谁的视角？
是都有，还是那个动手杀人的精神智力正常的弟弟？
或许是后者。
以前文可歆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因为胡晓娟和肥宅大侠都是直接的杀人凶手。
但这次呢，文可歆没有警方那边的视野，不知道受害者有没有伤亡，也不知道是谁对受害者下的手。
母亲要是还在就好了，或者留下什么笔记就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已经停下了他满嘴胡话的陈词滥调。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台款式老气的手机，甚至还有当下市场已经淘汰的ho键。
他打开右上角有红色标注的短信。
文可歆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之后，立刻被吓醒了。
她从床上直接弹起来，浑身汗流浃背，眼睛瞬间适应了眼前蒙蒙亮的视野，脑子里滚动播放的依旧是刚才看到的那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