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出门，施易站在门口，两步一回头，都没有等到文可歆开口告别。
坐在车上，系上安全带，施易老感觉心里缺一块，不知道是因为没听到文可歆的那句‘再见’，还是干脆就是没办法接受短短一个小时不到，从相拥入怀到形同陌路之间的差距。
一股无名怨气无处抒发，握着方向盘的手都不自觉用上了几分力气。
关键是身上的湿衣服一直都没有换，他回家之后一直左忙右忙，身上的衣服被体温焖到了半干。
导致现在因为黏腻的触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加之了现实的湿身问题变得更加差劲。
只有一条文可歆给他的毛巾，被他塞进了被杯架里，现在只能先拿来应急，再擦擦身上的雨水。
手机铃声响了，施易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在手机支架上，看到来电显示是‘洛林’。
接通电话，抢先一步开口，“喂？受害者怎么样了？”
“受害者已经解救出来了，救护车已经送去了市一，我和毛利留在现场和物证组一起勘察，大哥先把猫子送回家，然后跟小李去调监控，你如果没事的话，过来接我俩吧，不过我们不在立康小学，因为下暴雨，我们转移到了市体育馆。”
“行，我现在过去。”
“对了，小文那边情况怎么样？”
一句话把施易问得哑口无言，他只能搪塞过去再生硬地转移话题，“她在我家，对了，她说看到了新的受害者，是一个嘴边有痣的女人，在一个疑似样板房的地方，被捆住了手脚。”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第三个吗？我们连方越都还没找到，郑诗诗也在昏迷之中，没有任何关于凶手的信息，猫子她老公又打电话催她回家，明天台风登陆，事情怎么都挤一块去了。”
被洛林这么一一数过来，施易也开始焦头烂额，“如果没猜错，可能还有一个，你可别忘了，小文梦到的是两个人，只不过有一个人在梦里什么都没有做，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和大哥都怀疑小文住的小区，今天发生的火灾，可能有问题。”
“不是蚊香意外点燃纸皮着火，外墙建筑材料以次充好导致楼体危险吗？”
“是，又可能不是，”施易长话短说，“我和大哥怀疑小区里有人拥有类似大功率激光型的武器，刚才我去找小文的时候，看到16号楼内，有类似激光的红线射出。”
“激光？”洛林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不是那种逗猫棒之类的东西吗，或者老师上课的时候那种教鞭，可能就是小孩子或者随便拿来玩的。”
“你说的也有可能，但是我和大哥今天还看到小区里有很多流浪猫被烫伤，小区的人以为是烟头烫的，我和大哥看了伤口的照片，那分明就不是烟头烫的，而是穿透性更强，同时也更细的东西，就跟激光一样，还有，15号楼的一户有一个女孩，她有天晚上也看到了红色的线从天上射下来，和小区的猫玩，同时也扫过了她的手，”施易其实心里对这件事没有底，但是巧合过多，就不一定是巧合这么简单，“虽然我们现在没什么证据，也不能忽视，如果真的有这么危险的武器，对人和建筑来说，都很危险。”
“好的，我尽量理解，但是现在我们先处理目前手头上确定的这个连环绑架犯，可以吗，方越还不知道在哪里，以及一个新的受害者，我已经脑子麻了，”洛林的疲惫通过声音已经尽数展现，“刚才你不在，分局的人跟我说，他们后续的工作很艰辛，台风登陆前，光是宝鹿区，就要转移三十万人到安全的地方，上午刚开的动员大会，每个区都有自己的工作指标，分局和各个派出所，要做的事情都很多，真的没办法给我们安排人手，抓紧时间吧。”
“马上来，先挂电话，我把小文的信先发给你，你先照着她的描述，查一下这个受害人的信息，我稍后到。”
通话结束，他掏出怀里已经湿透了的信，好在文可歆用的笔质量还好，墨水虽然遇水晕开了一点，但还是能清淅地看到每个字，也是因为文可歆闭着眼睛写字的缘故，每个字之间的间隔都很大，晕开的墨迹没有影响到别的字。
将信拍照发给洛林，施易马上打转方向盘，冲进了雨夜之中。
事实上，他对激光笔这件事，一直有一种不是很甘心的心态，模棱两可的案情，似是而非的可能性。
如果说给这件事定一个百分比可能性，施易现在只能在百分之四十和百分之六十五之间徘徊。
想到大哥和自己都有一样的想法，信心多了起来就是百分之六十五。
但是想到激光可能只是因为丁达尔效应，就象洛林说的那样，可能是一场误会，就降到了百分之四十。
之所以不是零，是因为猫受伤的照片和然然的说辞，已经确定有伤害性的激光笔存在的证据。
概率浮动只是火灾跟攻击性激光笔之间的关联性。
车速控制在一个安全情况下的最大马力，早早因为暴雨暗下来的天，已经到了真正应该黑的时刻，雨却在这个时候暂时打起了退堂鼓。
玻璃上的雨滴越来越少，雨刮器从奋力工作，到清闲摆动，只用了五分钟。
车辆前进的方向刚好对上了天边一条线，出现了红色的晚霞的地方。
红与黑的交界，看上去就象是魔法世界的某个禁忌之门被打开。
施易想起了昨晚在花房小区看到的场面，同样红与黑配色，火焰撕开了暗夜。
纠结在心里升腾，激光红线如果真的代表火灾的来临，那平安小区可能也要迎来一场无妄之灾。
就这样开往体育馆，他或许会从新闻里看到火灾的信息，又或许被台风的消息挤到一旁，无人顾及的角落，当然也有可能，完全没有发生不幸的事情。
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他处在几乎中点的位置，与其一晚上揣测不安，倒不如直接亲眼去看一下，直击真相。
十字路口，打满方向盘，掉头。